沈复年喝完最后一口粥,“过几日跟爹去吴里长家里,把这些田地都记到你名下。”
沈珍珠吃了一惊,“爹,能记到我头上?”
沈复年放下碗,“你以后要立女户的,记到你名下正正好,也省得别人惦记。怎么,田地给了你,你还不给我和你娘饭吃?”
沈珍珠连连摆手,“爹,还是别记我名下了,到时候人家说我惦记爹娘的东西。”
沈复年笑着用帕子擦擦手,“你管别人怎么说,等过一阵子,你娘还要把铺子记到你名下呢。”
沈珍珠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父母对她真的太好了。
她接过沈复年手里的碗,“爹,我来看铺子,您回去歇着吧。”
沈复年也不拒绝,“那你忙着,我去找吴里长。”
沈复年走后,沈珍珠在铺子里忙忙碌碌,中途,郭怀章果然来买了二斤黑芝麻。沈家的黑芝麻是从乡下农户那里收来的,谁家芝麻多了,卖给沈家。沈复年把大头都送到县城去卖给县里的粮店,自家留一些零售。
沈珍珠很公道地给郭怀章称黑芝麻,还塞给他一块糖。
郭怀章十分不好意思,二哥和珍珠姐姐的亲事告吹,姐姐待我还跟以前一样。他并不知道这中间的事情,只以为爹娘不答应二哥去做上门女婿,心里觉得有些对不起沈珍珠。
沈珍珠见他脸上十分不好意思,笑着劝他,“章哥儿,傻站着做甚,快回去吧。”
等郭怀章走了没多久,小吴忽然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少掌柜,少掌柜,可了不得了,今日镇上出了件大事儿!”
沈珍珠奇怪,“能有什么大事?”
小吴立刻眉飞色舞,“有个什么告老的官员回来了,家里乌泱泱一堆人,就住在北街一栋大宅子里。”
沈珍珠立刻道,“小吴,你现在就去打听清楚,这位大人以前做什么官的,家里有几口人,问的越细越好。”
说完,她从抽屉里抓了五枚铜钱给小吴,算作经费。小吴拿着钱去买了一斤瓜子,火速往北街去看热闹。
过了大半个时辰,小吴终于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开始汇报消息,“少掌柜,都打听清楚了。那位告老的老太爷姓王,原是个举人,在外地做县丞,年纪大了就回来了。这王老爷有两个儿子,一个中了秀才,一个是白丁,如今家里有四个少爷,一个姑娘。啧,少掌柜,听说这姑娘本来已经出阁了,谁知道嫁过去没几个月男人就死了,现在回了娘家,准备再嫁呢。”
沈珍珠问道,“这王家原是咱们镇上的吗?”
小吴点头,“这王老太爷和豆腐王的亲爹还是堂兄弟,看吧,王老太爷回来了,豆腐王又得抖起来了。”
沈珍珠笑,“他抖他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听完了热闹,沈珍珠继续干活。小吴很会做人,沈珍珠给的钱他没花完,就买了一些点心大家一起吃。
沈珍珠并不去关心王家的事情,管你以前是什么官,现在告老了,跟老百姓也没甚区别。
她在铺子里忙了一天,晚上回家的时候有些疲惫,路过铁匠铺门口时,她目不斜视直接回了家。
推开家门,沈珍珠就发现了异常,家里来了客人。
等进了堂屋一看,吴里长、沈复生父子和另外一个陌生人。沈珍珠不认识这中年汉子,但凭着相貌,她判断出这是潘氏的亲兄长潘老爷。
潘老爷家里只有一个小食铺子,卖一些喜馒头、花馍馍,有时候还会炸油条卖。寻常人家都是自己做,除非家里有喜事才会去街上买,且因为镇上有两家卖喜馍的,潘家做生意又抠,故而生意不是怎么好。潘家三子两女,两个儿子成了亲,又生了几个孩子,一大家子全靠一个喜馍铺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原来沈家没分家时,潘老太太和潘太太总是去沈家打秋风,潘氏心疼娘家,盆里不贴碗里贴,这些年没少帮衬娘家。但沈复生能力有限,潘氏也帮衬不了太多。
为此,潘家人才心心念念想把沈复年的杂货铺抢到大房去,才有了上次的纵火事件。
说起来,纵火之事,虽然杨家是主谋,但潘家才是真正的动手之人。沈复生并不知道人是潘家找的,不然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他的目的是让杨家动手,这样就跟自己没关系,谁知道杨掌柜狡猾,把潘家也拉了进来。
沈复生看到潘大老爷就想叹气,这个夯货,被杨掌柜几句话就骗的晕头转向,好好的借刀杀人,被他弄得两家人都逃不开干系。
沈珍珠很礼貌地行礼,“吴里长、大伯父、大哥。”
吴里长点点头,“姑娘坐,你爹说你往后要掌家,这事情你也听一听。”
沈珍珠听话地坐在了沈复年旁边的小凳子上,安静地一句话没说。
吴里长又问潘老爷,“潘掌柜,这事儿也该有个说法了。我原想着你们两家是亲戚,总不能往后彻底不来往了,故而就没去找你。怎么你自己干了什么事自己心里不清楚?还等着我老头子去找你。”
潘老爷的头都快要低到地上去了,“沈掌柜,我是被杨掌柜蒙蔽的。我,我对不起你,但我真的没钱啊。”
沈复年看向沈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