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他的亲眼所见,让他无法将那一幕当成是假象,更何况他还亲自确认过……那个时候的少女的确是死掉了才对。
“安室君,奶油挤的太多了哦。”
略微轻佻戏谑的声音在耳边猛然炸响,猛地回过神收起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了的奶油裱花袋,看着淡黄色的皮衣上高高堆起的白色奶油,安室透用一旁的工具抹去多余的奶油。
扫了一眼站在身旁神色莫名温润的太宰治,对于这个新到的身份却不一般的兼职工,他不由得有些头疼。
这个名叫太宰治的,在档案上记录着隶属武装侦探社社员的男人,在到达这里的第一天开始就对他展现出了格外强大的兴趣感。
这让安室透平时的行动更加警惕了几分,不由自主的对这个他根本就看不透,经常喜欢自杀把咖啡馆搞得乌烟瘴气的男人多了几分忌惮。
收敛起心中的一切想法,安室透面上展现出善意腼腆的笑:“还真是多谢你的提醒了太宰君,要是被店长看到的话,我肯定会挨骂的。”
“虽然这样说,能够吃到这份甜点的人一定很幸运,”太宰治笑了笑,鸢色的眼睛眯成一对月牙,“毕竟是双倍的奶油。”
说完后,太宰治调侃他:“安室君这份甜点没有之前的草莓慕斯卷做的用心了呢。”
安室透怔了一下,随后低下头将抹好奶油的毛巾卷皮衣卷起来,随意的应了一声:“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刚才有些回不过来神。”
看着安室透小麦色的手动作十分熟练卷毛巾卷的动作,太宰治眨了眨眼睛,没头没尾的蹦出一句:“突然感觉被甜点撑死也是一种不错的死法呢。”
“这种吃甜点吃到底死的死法,应该比饿死要幸福一点,毕竟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又来了。
无奈的伸手扶额,看着身旁太宰治一脸平静的诉说着自己想要撑死的想法,安室透有些无奈的提醒他:“别说出这种话啊,撑死可是一种很痛苦的死法。”
“欸???”
对方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语气词,像是刚知道这种事情,他故作惊讶的问:“这难道不是一种十分幸福的死法吗?”
“哪里幸福了啊!”修长好看的手指拿着刀将毛巾卷一分为二,放到面前的小盘子里,安室透对着光明正大在他身边摸鱼的太宰治吐槽:“都吃撑了,怎么还会有幸福感。”
话说完,就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再喜欢的食物吃到撑就会有痛苦感,那么感情呢,他刚才下意识躲起来的行为是不是已经证明他早就已经“饱了”,只是他一直都没有发现。
等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身旁的太宰治早就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站在桌子前的安室透犹豫了一下,还是悄摸的走出后厨,在白果注意不到的地方观察着她。
下一秒,少女似有所感的望过来,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安室透则是狼狈的蹲在半人高的隔墙下,在蹲了有一会儿,到能够确认对方会将视线移开的时间后,安室透才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
有些惊讶于内心突如其来的,比做卧底还要紧张的慌乱感,与杂乱的心跳声。
看天花板的视线蓦然被一道阴影挡住,安室透反应不过来的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他上空的视线范围内,正低着头看他的那张十分熟悉的脸,一时间整个人陷入了莫名的呆滞中。
就算对方是熟人,白果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的反应,只是神色淡然的说了一句:“原来是你在偷看我啊。”
第36章 透子:你不认识我
安室透呆呆的保持着仰头的动作,眼中的少女和十年前的样子一模一样,就好像时光单单眷顾了她,十年的时间他变了很多,而她却一点都没有改变。
他不说话,白果也看着他不说话,墨色的眼中一片淡然的冰冷,双手的手肘撑在木制隔道矮墙的上头,由于她是低头往下看的,保持着这个动作,她原本搭在矮墙上摇摇欲坠的发丝最终受不住力道落下。
墨色的发丝顺着力落下,发丝尖垂在安室透的额头上方和他额前的茶色碎发混在一起。
就是这一下,仰头看她的青年仿佛受到了惊吓,身体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僵硬了起来,眼睛不自觉的睁大就连紫灰色的瞳孔都收缩了一瞬,种种一系列的行为都在表明他在紧张,心情甚至是在往激动的某种无法言语的情愫方向发展而去。
看着降谷零这种太过于夸张的行为反应,白果有些不解,不管怎么说,他这种反应也太过于夸张了一点。
是的,在白果的认知中她所俯视的这个青年名为降谷零。
十年前的降谷零还只是在警校就读的一名学生,在被系统选中进入异世界当游戏玩家的目标时,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也是在所有的十一位公主中唯一一个告诉了白果名字的人。
当时的安室透并不是想要自我介绍,而是想要从白果的口中套话,但没想到刚说出自己的名字,就被自称为骑士的少女给一钢管敲晕在了原地。
原因是因为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而骑士小姐表示她对他的名字没有兴趣,擅自说出来就要被打。
天知道他当时捂着脑袋怀疑了多久的人生。
之后,在白果死掉后,安室透以为和她的缘分到此结束,但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再次见到了她,更加糟糕的是他偷偷观察的行为竟然还被对方发现了。
这让安室透感到有些震惊,他是警校毕业的尖子生,像这种跟踪与反追踪的技术造诣颇深,就连琴酒有时都发现不了他的偷偷关注,没想到这位许久不见的“熟人”却在瞬间就发现了异样,并且还精确的找到了他的位置。
这种反追踪的能力,不,也许可以说成是异常敏锐的感官能力,简直是灵敏的不像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
见少女一直盯着他不说话,安室透有些紧张起来,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可能在开口的一瞬间就会暴露掉他的身份。
以前将真实名字告诉她的那件事,在现在看来就是悬在安室透头上的一颗定时炸弹。
更加重要的是,刚进来,在离他们四桌远的位置上落座的客人,那人一身黑色的风衣,在炎夏还穿着高领的内衬遮住脖子,银色的长发垂在身后,头上还戴着一顶能够遮住半张脸的帽子,此时拿着一张报纸挡住脸,面前摆着一杯咖啡。
琴酒——是他在黑衣组织中的代号。
虽然他的面孔被报纸挡着,但安室透知道从他进入这家咖啡店开始,那个人的余光就一直注视着这里,注视着这个和他同属于一个组织的同伴。
琴酒单手拿着报纸,那也就是说他的另一只手一定会藏在风衣的衣兜中,随时会掏枪出来结束掉他或者是正在安静的看着他的少女的生命。
琴酒的位置选的十分的好,只要他表现的有一丁点不对劲,或者是少女说出他真正的名字,绝对忠于组织的琴酒就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就算不会对他下杀手,也会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琴酒的枪法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还真是……糟糕了。
不能让她开口说话,安室透也害怕自己装傻充楞不认识她,会激的她直接说出他真正的名字,从而导致她脑门中枪瘫倒在地。
安室透眨了一下眼睛,期望能用眼神告诉少女让她现在先装作不认识他,打个哈哈走开,或者是装作想和他交换联系方式的追求者,被他拒绝然后走开。
总之——走开就对啦!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集中精力去应付琴酒,打消他心中的疑虑。
他的眨眼得到了少女的眨眼回应。
安室透:……
她完全没看懂他是什么意思啊!
安室透挫败的想要伸手捂住眼睛,又害怕琴酒以为这是什么暗号从而开枪打他们两个,导致他的卧底任务生涯到此结束。
“先生,这是本店赠送的甜品毛巾卷。”将毛巾卷放到琴酒的面前,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太宰治在对方冰冷的眼神下,笑眯眯的说了一句,“请慢用。”
微微放下遮挡住面颊的报纸,只露出一双凌厉的墨绿色眼睛,琴酒的目光从身旁抱着托盘的太宰治的身上,移到了和他位置不远不近的少女身上,本身就多疑的性格使他踹在风衣中的手不自觉的摩挲了一下枪的表面。
同时也在思考波本和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琴酒隐藏在帽檐下的眼睛锐利的如同淬了毒的利刃,又像是阴冷的毒蛇正在吐信。
下一秒,被他注视的女人就回头看了过来,冰冷的无机制的眸子让他都不自觉的僵了一下,这种眼神很违和……就像是被一个冰冷的机械人注视着一样。
那个和波本好像有什么纠葛的女人,还真是异常的敏锐。
这种感官,简直就是一个天生的杀手所该具有的完美品质。
“原来就是你在偷窥小果啊。”
在安室透的视野中猛然又探出一颗脑袋,眯着眼睛戴着一顶侦探帽的青年面色不悦,他十分不高兴的质问道:“随意的偷窥客人,还是女性客人,这就是这间咖啡厅的服务员所该具有的品性吗?”
“太宰竟然选择在这家咖啡厅打工,还真是令人感到不爽。”
最后一句,小孩子脾性的侦探先生还不忘拉踩太宰治一脚。
还没等安室透顺着这位先生的台阶道歉走下去,视野中,在白果的另一旁又猛地冒出另一颗脑袋。
这是一位留着奇怪刘海的白发少年,只看脸的话简直就是正感十足,他面色微妙的吐槽道:“乱步先生,这是个人的品性问题吧,拉踩太宰先生就有点太过于迁怒了。”
江户川乱步怔了一下,随后十分任性的说:“这可不是拉踩哦,敦,按照太宰之前经常邀请女性殉情的表现来看,他跟这位偷窥狂并没有两样。”
觉得膝盖中箭的安室透有些无言,拿他跟那个性格恶劣喜欢看他笑话的自杀狂相提并论,这也太过分了一点!
在心中吐槽的同时他也看出来一点,能够如此随意的评论太宰治,对他的过往也足够的了解,这两个人应该和他同是隶属于武装侦探社的社员。
那也就是说,骑士小姐和侦探社说不定也有关系。
安室透收回视线垂下了头,感受着酸胀的脖颈,他作出一副不知所措只能低头沉默的样子。
“这样说的话…还真是。”觉得对方说的十分有道理的中岛敦败下阵来。
收回看向和她隔着一段距离打扮的像个黑涩会的酷哥的视线,白果也赞同的点点头:“你们说的都很对,我要向他的店长投诉。”
虽然对方是公主,但身为服务员偷窥客人本身就是不对的举动,公主犯法与庶民同罪,白果并不想姑息他。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哦,其他人就算了,就连小果也这样想我真是感觉人生都无望了,”抱着托盘走过来的太宰治站到安室透面前,隔着一堵隔道矮墙和趴在上面的三颗脑袋对望,笑意盈盈的说着恐怖的话,“我要喝咖啡熬夜猝死。”
三颗脑袋:……
只是开玩笑的话,并没有期望会得到回应,太宰治将视线移向依旧蹲在地上的安室透身上。
他痛心疾首的说:“竟然做出偷窥女客人这样的变态举动,安室君你实在是太丢我们波洛咖啡厅的脸了。”
安室透:……
安室透:这种发展实在是有些接受不来啊。
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他就变成了偷窥女客人的变态偷窥狂,关键是琴酒还在这里,他还不能反驳。
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拒绝承认自己是偷窥狂,导致露出是卧底的马脚被琴酒拿枪给脑门上来上一梭子;二是承认自己是偷窥狂,事后顶多遭受到异样的目光和议论,再被扣些工资,事态严重的话需要再去找一份工作。
这两种选择,白痴都知道选哪一种。
在他从警校毕业后,这是最让他觉得憋屈的一件事了!
安室君?不是降谷零。
白果有些疑惑:“安室?”
“是的哟,”太宰治回答道,“小果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吧,他是这间咖啡厅的店员,名为安室透。”
得到太宰治的解释。白果怔了一下,随后看向低着头的青年的茶色发顶。
并不是她认错人,这个青年的确是第七支线关卡的公主,现在太宰治称呼他为安室透,那只有两个原因。
一是他在支线时用的是假名;二是他现在用的是假名。
最终这件事情还是惊动了店长,店长来的时候安室透已经站了起来,他先是代替安室透对白果道歉,见少女一直盯着站在原地的安室透看,而安室透则是低头沉默的样子。
店长不由得疑惑的问:“小姐认识安室吗?”
将视线从安室透的身上移开,对上一脸讪笑的店长,白果神色淡淡的问:“你觉得我该认识在暗处偷窥我的变态吗?”
第37章 透子“悲伤”的过去
在白果问出这句话后,众人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拿着托盘的太宰治嘴角的笑意加深,视线的余光扫了一眼低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安室透。
白果看穿了安室透现在的窘境,他想的果然没错,只要稍微的提一下对方的名字,她就会顺着其中的方向接下去。
唔,按照白果的一贯思想,“不认识”面前这个男人的话,恐怕她以后都会按照不认识他的路线走下去。
和他想法相同的还有江户川乱步,以及已经看穿了他的小心思的安室透。
在场的六人中三个人在暗中较着劲。
至于白果和中岛敦,一个懒得去想其中的弯弯绕绕,另一个虽然有自家的两位前辈正在坑人的第六感,但真让他说的话他也不敢肯定。
至于店长,放心好了,他压根就没有这个脑子。
不远处和六人隔着四个桌子的琴酒双腿交叠,身体呈十分放松的姿势靠在卡座的后背上,帽檐下隐藏在银色发丝后的墨绿色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神采,明显就是一副十足看好戏的吃瓜模样。
这只能说是白果表现的太过于自然,她那副淡然的神情微微露出不悦的眼神,以及将店长叫过来投诉波本的举动,都充分的说明了在此之前她并不认识波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