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那篇策论正压在贾赦课本底下当枕头呢,贾赦便翻出来,嗓音压得低低的,偷偷在底下念给贾敬听。
在贾赦的想法里,堂哥大概就是没有复习忘了开头罢了,他一提醒,贾敬也肯定能背出来了。
贾家族学的先生年纪也不大,耳不聋眼不花的,自然没有不知道贾赦私底下小动作的道路,但是还是假装不知道这件事情。
贵族人家的小爷们都不是好性子,要是驳了他们的脸面,指不定怎么闹呢。更何况现在要是真计较起来,那可是得驳了荣宁两府小爷的面子,先生表示他还惹不起。
贾赦没想到,他反复把开篇念了好多遍,却他堂哥一直没什么反应,贾赦总觉得贾敬是不是没听到,情急之下这声音可不是越来越响么。
然后,贾敬没反应,学堂里其他人都频频侧目看向贾敬和贾赦了。
先生也不好再装聋瞎,只好咳嗽了一声,努力板出一副认真负责的好先生的样子,苦口婆心得劝谏道,
“做学问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贾敬你的明白这个道理。你既然不会背,那就让把这篇抄上十遍,明儿交给我吧。”
这年头抄十遍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是拿毛笔抄啊,更何况这一篇策论字数也少说有个一两千字,贾敬要是真今天抄完十遍,那估计今晚也就不用睡了。
贾敬是个励志当纨绔的人,当纨绔的哪有乖乖听先生的话。的更何况,他刚刚把这策论,在他这个二甲进士看来,那简直是狗屁不通。
要是圣人之言,熬上一个晚上,抄了也就抄了,可是抄一个不如自己的人的策论,还是十遍?
好歹是公府公子出身,有凭实力考中了进士的傲气也不允许贾敬抄这么篇策论。
然后,贾敬当场跟先生尥蹶子了。
“我不抄,我觉得这么一篇策论还不值得我抄上十遍。”贾敬平静得跟先生说道。
什么,他哥刚刚说什么?贾赦看向贾敬的眼神都快冒着星星了。这简直是偶像啊,贾赦虽爱逃课,也不爱做功课,但是还从来没这么当场把先生撅回去过。
贾赦觉得他以后一定得跟他堂哥学习,这他妈也太帅了。
先生也是震惊得看了贾敬一眼,他虽说是拿着贾家的高额束修,也畏惧荣宁两府的权势,可对贾家这种泥腿子出身也没多大的好印象。
当今是个重文抑武的,哪个举人进士,要不是到了耄耋之年也实在当不了官了,会乐意来武勋家里当先生。
更何况,宁国公和荣国公都对他礼遇得很,这么当场被学生反驳了,丢面子的事情那位先生觉得自己承受不来。
是以也顾不上那是宁国府的公子哥了,直接就板了脸,打算下了贾敬的面子。
“既然你觉得不值得你抄那你倒是做出一篇策论来让老夫看看。”
第5章
贾敬虽然当了好几年道士,文化水平有点退化,完全不能跟他披进士服游街的时候比较,但是对于这种水平的策论贾敬还是能高出一大截的。
这就像是让一个大学生去做一加一等于几的题目,哪怕是大学玩了四年,但是这种还是完全可以的。
然而,贾敬并没有打算自己做一篇,一则破题再加上构思要花费上不少时间。而且他想做到的是惊艳,就是那种能让他爹那种大老粗都拍案叫绝的,这样才有跟他爹谈改革族学的资本不是。
有些东西,哪怕是时隔很久都能让人记得的,比如贾敬那科的状元殿试时候做的那篇策论。
贾敬当年年少轻狂的时候,不服凭什么状元能是状元,而他只能二甲进士。到了翰林院以后,特意找出了状元做的那篇策论,细细品读好久,越读越觉得写得好,所以那篇策论贾敬倒是记得很清楚。
要惊艳,那里有从一个十岁的蒙童口里说出一篇足够当状元的策论来得动人心。
而且,这篇策论贾敬可以开口就来,完全不用构思的那种。
贾敬便豪情满满的开口背了起来,连顿都不带顿一下的。
他边背边觉得自己应该能受到整个学堂的敬仰的目光了。古有曹植能七步成诗,他现在虽不是自己做的,可在别人看来可不是出口成章么,想想还有点美滋滋的。
贾赦边听着他堂哥叭叭叭,心里觉得他个搞事情怕是找就计划好了的吧。你瞧瞧,连策论都已经准备好了,这肯定是他哥早就找了他大伯的清客们做的吧。
什么?他哥自己做的?可别逗了,都是自家兄弟,谁不知道谁啊。他堂哥的水平虽然比自己要好上不少,可他们贾家都是当兵的,哪怕祖坟冒青烟也不可能这么冒啊。
更何况,贾敬不过是几个月前刚开始学得破题,怎么可能短短几天就文章都做的这么通顺了,这还是开口就来的。
他堂哥简直是太棒了,搞事情都搞得怎么有水平,你看看连先生的想法堂哥的猜得那么准。
在贾赦幼小的心中种下了一颗一定要跟敬二哥学习的种子,并且在未来的日子里贾赦会为之奋斗。
先生的脸也是越听越难看,他不同于贾赦,对策论的了解也不多,只觉得贾敬说得很通顺。
他好歹是个举人,基本的欣赏水平还是有的,至少他做不来这种程度的策论。他都做不来,难道他的学生会可以?
当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也不是没有,但是这前提不也得基于这年轻的那个本来就是有水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