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结爱干巴巴的说。
她的身影朝后做出了一个跌倒的动作,那样子和你拿着一条白裙子在空中抖动没有任何的差别。她的嘴里,或者说应该是嘴的一片模糊的面部渗出了一片红色,应该是在模仿吐血吧。
“你好强。我死了。”
说完。她的身影就消失了。
“.…..”
伊阿宋看傻了都。
“.…..”
地表上面的人们沉默三秒。
就在伊阿宋觉得这一场表演会不会有点尴尬过头的时候,从地面响起了即便是在几千米高空之上的他也能够听到的欢呼。
“勇者伊阿宋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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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伊阿宋大人万岁——”
结爱自己也笑嘻嘻的举起手来喊了一声。
在地球上发生这些的时候,地球之外当然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她尽可能的不以本体出现,就是为了不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饶是如此,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她在外界的身体也至少被杀死了31次。
“而且我觉得你对砍我的头有什么执念啊。”结爱嘟囔着,用手正一正自己的脖子。
那里原先被砍断了,但现在只是一条细细的红线,被手指一抹就消失无踪,像是涂在皮肤上面的果酱。
“不过现在就已经好了。”
她说着,微笑的伸出手,几十亿人的信仰涌入她的手心,完美的补充了先前把他们短暂制造出来的信仰还有得多。
“勉强够用。虽然说不知道能不能就此一击消灭你,但是…”还得拼一拼嘛。
结爱的双眼睁大了。
地表上,人类等着他们的勇者,他们的国王颁布上位之后的第一道律令。
国王轻轻地伸出手,即便是等比例放大了成千上万倍,他看起来依旧精致的像是一个象牙雕塑。他把手放在胸前,右手背上鲜血一样不详的纹路闪烁着光芒。
那上面按样子应该有整整三条纹路的,可是现在仅仅只剩下一条了,并且随着他的话语,那一条纹路也渐渐消失。
“我以令咒的名义下令。”国王清晰并且不可动摇的声音传遍整个世界,“saber,取得你想要的胜利吧。”
即便完全不明白这一段话的意义,但是就犹如鸽子不可能明白夜莺的声音一样,普通人类不理解勇者(国王)的话语又有什么奇怪的呢?人们依旧欢呼雀跃,希望着国王的命令能够得到实现。
更加强大的力量瞬时从地球上涌入结爱的身体,她的手心处光芒膨胀膨胀再膨胀,到最后甚至连她自己都有一点驾驭不住了。
驾驭不住的力量对于法师来说是很恐怖的,这通常就意味着自我毁灭,可是比起恐慌,结爱心中更多的是自豪。
“这个…怎么说呢。”她用手指戳戳脸颊上的小酒窝,“我可能有一个很不错的master呢。”
三道令咒全部用光,两人之间的因缘再不存在的现在,她说起master这个称呼,反而很害羞的笑了。
在她对面,一直沉默不语的东尼背后的气势也上升到了最高。
“你的大招也蓄力好了吧,那来吧,就像上次一样。”
结爱的脚踢蹬一下虚空,她轻飘飘的向前。
“一击决胜负,谁死算谁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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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爱站在兄长大人面前汇报这些,一直讲到这里才停下来。
既然她能够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汇报,那就说明在这个‘谁死算谁输’的游戏里,赢的人肯定是她了。
“这个嘛…真的不好说。”结爱谨慎又不乏骄傲的说着,“我当时用掉了他身上所有的魔力,并且还顺带着寄托了一个瘟疫的权能过去,我觉得应该活不下来吧…不过东尼的话也说不好。”
“当然,就是能够活下来,也只是在地球公转轨道上面和卫星残骸一块运转的活化石而已!”
“…等一下?”
教主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
怎么回事,如果说想要汲取魔力和施加瘟疫权能,都得是嘴对嘴的吧?
“嗯,那个时候…”
结爱回想着。
“因为一开始把大家完全复活就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我能制造的也只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幻梦,然后从中汲取我想要的信仰而已。”
“结果没有想到master那个笨蛋。”她用力的跺了跺双脚,远处一座大山有规律的颤抖着。
“竟然真的为我用掉了最后一个令咒!”
“要是令咒还在的话,我还能够作为他的从者把圣杯给他实现愿望,可是令咒都用掉了,他要怎么办啊?”
“我也没有办法,只好把这一个转瞬即逝的幻梦继续做下去啦。”
“如果说圣杯无法为他实现愿望,那就我自己来好了,再多花一点魔力让大家真正复活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反正我是操控死亡的神明嘛。”
“至于这剩下的魔力去哪里找——”
结爱可爱的笑了。
她当时可是‘总之你现在也快死了吧,就先给我派上用场了啦!’然后就把完全失去意识的东尼的脸给掰过来,亲了上去。
在把想要的魔力吸走之后,就顺手把他给推到地上,就像让他像是死尸一样在宇宙大陆中漂浮了。
真·用完就丢。
“这个嘛,当然就是我好心的敌人借给了我一些啦。”
结爱可爱的说。
兄长大人倒是浑不在意,这都是小辈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不管怎么说,现在她赢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你还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呢?”他问。
“这个…”结爱原先高扬的情绪渐渐低落了下来,她站在夕阳的余晖之中,脸颊有一个瞬间比正在落下的夕阳更加鲜红。
“我想要去见一个人。”她小心翼翼的说。
“我原先以为那种情感在战斗之中,在面对死亡的恐惧和热烈的时候就可以压制下去,可是并没有。”
“在想到死的时候,我第一个瞬间想的并不是死亡的恐怖,而是死掉之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他,活着的时候也在想他。”
“我原先以为死亡是最古老最强大的感情,这可能只是因为我执掌着死亡相关的权能吧。”
“可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有什么东西比它更加的神秘,更加的古老。”
她说着,用手指揪了揪裙子的下摆。
“您知道吗?兄长大人。”
她轻声说,“在上帝创造出死亡这个概念之前,亚当和夏娃就在伊甸园里面相爱了。”
他笑了。
“我不知道啊。”他温柔的说,白色的指尖拂过少女绯红的脸颊,把她的长发别到耳后。
“但是去找他吧,现在就去。把自己想要说的话说出来,再听听他要说些什么,然后——”
他的指尖朝下,轻轻的点在了少女心脏的位置。
兄长大人就像是伊甸园里面诱引人犯下罪孽的蛇一样,在夏娃耳边吐着信子。
“如果他让你伤心了,就杀了他吧。”
第一卷 第61章
横滨的街头发生了一件怪事。
其实这一整天来发生的事情都挺怪的, 明明天空还是原先的天空,大地也没有突然裂开一道口子来把所有站在上面的人都吞噬下去,但生活在横滨上的, 或者说整个地球上的人们都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怪梦。
关于这个世界是如何毁灭又是如何被拯救的梦。
关于那位给世界带来毁灭的女神他们已经记不清楚了, 只有一个淡淡的影子和最深刻的恐惧,就像是你对一个已经年逾八十的老人提到死亡的时候, 他内心自然而然浮现的那种恐惧一样。
而对于那位勇者(为什么这么老套的词语都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中?),他们的印象也只有魔幻小说里面会出现的金发碧眼, 俊美之类的描述, 其他的就什么都记不清楚了。
他们毕竟是现实世界的居民,比起突如其来的并且不愿意深思的幻想, 更重要的果然是现实。
现实中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动, 比如说新任全球首富伊阿宋决定在下个月的17号举行一场慈善晚会。
他将在晚会上拍卖至少有30亿价值的古董藏品,所有的拍卖款都用来拯救由于全球变暖而逐渐减少栖息地范围,正濒临灭绝的北极熊。
听起来是很不错的愿望,动物保护协会的人会开心的。
虽然说也会有人觉得他与其去拯救在地球的另一端与我们毫无关系的大个子动物, 还不如来关心一下正在挤着地铁随时准备996的普通社畜。
但这毕竟也是其他人的钱, 他们没有插嘴的余地,顶多只能上网酸一下而已。
匿名论坛上的骂战帖在十几分钟内就刷到几千条了。而这似乎就是商场大屏幕上那个正在侃侃而谈的金发青年的目的。他好像做这一件事情就是为了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嫉妒和羡慕之类的东西。
这位首富的年纪看起来也才二十不到,能够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取得这么大的成就,已经让人连羡慕之心无法提起了。
就算拿他的年龄和自己的年龄对比, 拿他动辄为了只能在电视上面看见的稀有动物花上几十亿的气概与自己明天的晚餐都要省着吃的精打细算相比,也无法激励自己好好努力的心情, 只会觉得可悲而已。
咦,话说为什么这么厉害的人物之前声名不显呢?
……
无法深想。头好痛。
算了。想必也只是因为那些大家族奉行的秘密主义吧。
这些先不提,先来看看横滨街头的这件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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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上班路上看到这一幕的。
先不要管什么世界首富不首富吧,横滨这块区域与世隔绝, 连政府的手都伸不到这里来,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自治区。而在这片土地上面君临一切的就是港口黑手党。只有他们才是值得关心的。
那天,这个几乎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就驶过了一辆港黑的车辆。
从豪华的程度和上面刻着的纹路来看,也许里面坐着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路人们都习惯性的往旁边错了几步,朝它拖开一公分两公分也好的距离,可是那个少女——他到现在为止对她的印象也仅仅只是少女而已,要回想的话,眼睛长什么样子鼻子长什么样子全都想不起来——那个少女却径直朝那辆车走去。
汽车行驶的过程中车轮碾压过路面发出震动,车头的风扬起她的头发,只要这两个相对运动的物体稍一碰撞,少女的身体就会像被一块布裹着的豆腐一样碎裂一地,而她根本就不在意。
眼看就是一场车祸现场,港口黑手党甚至连法律的法院的传票都不会收到。这会被认定为由于行人自己的疏忽造成的意外事故,是说不定还会被误以为是刺客或者什么,追究其家人和朋友的责任,可是少女的神情却蛮不在乎。
而在她走到汽车面前时,汽车真的以一种完全不符合物理定律的样子停了下来。
那绝不是因为司机及时踩下了刹车。在车头撞上少女的前一瞬间,它就完全不经过任何缓冲的,像是根本就没有发动过一样的停在路面上。
“.…..”
他睁大双眼。
少女径直走过去,绕到侧面,拉开了车门,把上面的男人给拽了下来。
男人大约20来岁,身上穿着的衣服光是清洗费就够他一年的工资,脖子上缠着红色的围巾,从周边那些迅疾的指向少女的枪、口来看,能被紧张到这种程度,应该也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和他紧张兮兮的手下不同,这位大人物却没有害怕或者愤怒什么的,只是有些错愕,而这些错误又在眨眼的时候消失无踪了。变成有些懒得应付的神情。
他懒洋洋地耷拉着,头和脖子之间形成了一个危险的弧度,让你觉得下一个瞬间他的头就要掉下来了,全靠少女抓着他领子的那只手维持平衡。
少女倒是气势汹汹,她一只手拽着男人的领子,黑色的眼睛像是查看着考场上的试卷题目一样查看着他的周身上下。
男人和她的体型差距蛮大的,少女的手臂纤细,并且即使是现在也没有一点点肌肉线条的起伏,但是抓着他对于她来说显然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她还能空出一只手。
她把空出的手伸出来,白色的手掌在男人的脖子上面比了比,甚至试探性地抓握了一下,像是在做扼死男人之前的准备动作一样。
但最后还是没有握上去。
“我原本有很多话想要和你说。”
少女的声音无法在他脑中留下印象,就像是名家演奏会的乐声一样,他简直是凭着猜测回想出她的意思的。
“但是。”
少女说,把他的领子更加往上提,让男人把头给抬起来,更加直接的和她对视。
“看到你之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说到底我并不是她呀。”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的眼睛里面似乎闪过了一丝光线。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男人内心的某个角落,在其中激发起了一些情感,但是具体是哪些情感,远处的他却无法辨认出来。
“你冒犯了我,我其实可以杀掉你的。”
“把你的头给砍下来,放干你的血,杀你一千刀让里面的灵魂跑出来,把你的内脏丢向天空去让小鸟吃。”
“...小鸟?”
男人的指尖动了动。
“她们会吃的。”少女说,“她们会追逐着聚拢到一起,在天空上面把它们给吃完,途中落下像鲜血一样的雨,然后她们再四散开去,剩下一些没有人愿意吃的肉末掉到地上。”
少女描绘的场景非常的残忍,她是否是在对这位港口黑手党的大人物做什么威胁呢?
男人笑了。
旁边的他有些紧张,却还是忍不住好奇心的呼唤,想要继续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