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公道,“孩子,你叫啥名字啊?”
杨大芳道,“二舅公,我叫杨大芳,我的户籍和族谱,都上在我爸这里。”
“好,好,好!”,二舅公道,“爱国说要把自己的一辈子奉献给国家,年轻的时候忙着打仗,等年龄大了,也不成个家,现在爱国也有后了,这挺好,挺好!”
老人也穿着一件单衣,嘴唇也冻得有些发白,也亏得杨大芳出门的时候,特意拿了一个厚棉被挡风雪,等回程的时候,倒是可以拿了棉被来给老人遮挡风雪。
杨大芳道,“二舅公,我爸可想你了,特意让我来接你去过年的,现在我们就出发吧,回去还能赶上晚饭。”
二舅公听了这话,却有些迟疑,他一大把年龄了,是真的不想给人添麻烦了,现在谁家的粮食不珍贵?
可是,这家里又实在太穷了,穷得根本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杨大芳不容老人迟疑,道,“我和我爸昨天刚好买了一大块的肉猪,就等着你过去了,好一起包饺子,爸还惦记您包的饺子呢,说做梦都想吃一口。”
“好,好,那我去给爱国包饺子去。”
听说杨爱国想吃他包的饺子,老人就决定去看看去了。
这人老了,见一面少一面,而且最主要的,既然杨爱国家里买得起猪肉,那肯不会缺粮食的。
一旁,王翠花去了老人房间,把老人的两件单衣收了出来,又在自家地窖给装了一袋子的松蘑和羊角菌等。
王翠花有些不好意思,道,“大芳侄女,这些都是一些山货,填不饱肚子,也不值钱,你带去尝个味道。”,顿了一下,又道,“真不是我刻薄,家里一家六口人,如果不吃米汤,都熬不到开春,我们家里家穷,娘家婆家都没地儿借粮食去,我……是真的没办法,我自己也是吃的米汤。”
杨大芳听了王翠花的话,又见她提来干活,倒是对她有些改观。
眼前的女人接了自己的礼物,即使家里穷,也并不是一味的索取,而是送了回礼。
同时,她对于给老人吃米汤也后悔,但是她自己也只吃了米汤,家里快断粮,日子没法过下去,女人只能忍着饥饿,尽量给家里节省粮食,好熬到开春。
只要开春了就好了,山里的植物长出来,到处都是野菜。
杨大芳点头,道,“大表舅娘,我都懂的。”
她看了看一旁角落里站着的几个面黄肌瘦的,怯生生的孩子,张了张嘴唇,没再说什么。
当即,老余头和谭大缸一起扶着老人上牛车,杨大芳把厚棉被拿来,把老人裹住了,谭大缸去屋子里拿自家做的皮袋子灌了一罐子的热水,给了老人和杨大芳一个人一个罐子。
在风雪的呼啸声里,杨大芳终于带着老人朝着杨家村赶去。
等走远了,谭松叹了一口气,对杨大芳道,“大芳啊,你别怪翠花他们虐待我,其实不怪翠花,家里穷,她自己也吃米汤,她也不容易。”
一切,都是因为太过穷苦的缘故。
老人一共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家里生了孩子六个,大儿子家里生了孩子三个,多一个孩子多一张嘴,小儿子家里困难,老人难免多帮衬一些,但是领老了,两个儿子商议后,老人由两个儿子一人养半个月,结果大儿子这边住满半个月后,小儿子家里断了粮了,根本不来大儿子家里接人,大儿媳妇心生埋怨,她家里的粮食也是她节省下来的,又想到家里粮食快吃没了,见了大儿子偷偷给老人拿粮食做吃食,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老人忍不住在车上给大儿媳王翠花辩驳,杨大芳听了以后,忍不住对老人的善良叹息。
而事实上,如果没有杨大芳来接人,在两个儿子都这般家境的情况下,如果借不到粮食,老人就打算自己绝食,并不想活下去了。
杨大芳并不知道老人的打算,而事实上,如果不是杨大芳提议来接人,在这个冬日,老人的确只有死路一条。
在漫天风雪里,老人裹着厚厚的棉被,并不难熬。
等到了杨家村,车子停下来,在院子门口,杨爱国杵着一根拐杖,早已不知道在屋子门口看望了多次。
两个戴着帽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看见母亲回来了,忍不住飞奔而来。
杨大芳忙把两个孩子紧紧的搂入到了怀抱里。
“大宝二宝有没有跟着爷爷好好打拳?”
“有啊有啊,妈,我有听话。”
“妈妈,二宝最乖最听话。”
杨大芳忍不住捏了一下两个孩子的小脸。
杨爱国从风雪里迎过来,看着瘦弱的谭松,忍不住眼眶都湿润了,“二舅,你怎么这么瘦弱?家里缺吃的,你怎么不来找我?”
“爱国!二舅知道你的心意!家家都不容易,哪能动不动来找你?”
杨爱国和谭松的年龄只相差十岁,杨爱国的母亲是谭松的长姐,比谭松大十多岁,所以杨爱国出生的时候,谭松这个二舅舅,跟个大哥哥一样,两人经常一起玩。
等杨爱国的母亲去世,这个二舅又做木工养育了杨爱国长大,杨爱国的心里把谭松当成了父兄一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