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劲没有走,而是站在喻深旁边。
起先他的视线一直在喻深的画上,没多久,挪到郁青的画作,再过一阵,凝聚在郁青脸上。
郁青知道他在看自己。
注视了很久。
那天晚上,喻深爸爸很难得回来,站在门口扫下他们,敲响门:“喻深,你过来。”
房间里只剩下喻劲和郁青。
不大的空间,时间是安静的,轻微铅笔在纸面摩擦的声音,纸张和各种颜料混合的气味。
七八分钟后,喻劲才冷淡地开口:“你比例错了。”
语气是仿佛是他早就注意到她的错误,见她浑然不觉,自己又耐不住才勉强提醒。
郁青没搭理他。故意的。
重回安静。
喻深回来了,坐在自己画架前,拿起铅笔时,他下意识扫过郁青的画作,温声指出:“这里比例有点问题。”
“嗯。”郁青点点头,这才乖顺地拿起橡皮擦修改。
“呵。”喻劲是缓缓地,缓缓地,抱臂露出一个冷嘲热讽的音节。
喻深望向他:“?”
“没事。我回去了。”喻劲离开房间。
从始至终,郁青都没看过他一眼。
这天晚上十一点钟,姨妈早就睡了,郁青独自在院子里画素描。
晚上开灯容易吵醒姨妈,喻家大门进来的小径旁边的路灯是整夜不灭的。
还是夏天。那个暑假没完没了似的。
蛐蛐叫着,夜风吹着,郁青穿了件吊带短袖和短裤,独自在夜色里作画。
画小径旁放着的灯笼石像,天然的“圆柱形体块”。
路灯正好就在顶上,垂直光源。
一朵花落在她的脑袋上,打断她的研究思路,郁青拿过这朵花,往身后上方瞅了瞅。
又是喻劲。
他在二楼镂空花岗岩石柱阳台后,刚刚是摘了旁边花盆的一朵花,扔在她脑袋上。
郁青在喻深房里也见过这种花,是菊花,名叫二乔,开得正盛。
匙瓣圆盘形,一花两色,淡紫和乳白,乳白边缘还有淡黄色晕,美得高贵奢侈。
林秀莲刻意让人种的,寓意他们两兄弟。
郁青捏着花,转过头没理他。
于是一朵花被扔了下来,又一朵,都没落到她身上,而是散在周围,有朵半途散架,花瓣轻盈地从她身边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