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复走到这一步不是突然心起,他为了这一天蛰伏多年,不可能因她几句话就改变了主意。
“这不是造反,我不过是拿回我该得的东西,”萧复浅淡道。
虞媗懵了一下。
萧复掰开她的手,回身捧起那张脸,视线从她的眉目流连到朱唇,虞氏天生貌美,这份美貌到她身上更加出众,她是虞氏最后的公主,娇养长大,最后落入他手中,虞氏给他的礼物他很喜欢,喜欢到愿意容忍她的一些小毛病,只要她一直呆在他身边。
他低头噙住那唇,浅啄深尝,在她想退缩时又松开了,他讥笑她,“你以为,没有我,你皇兄就能保住皇位?”
“皇兄刚即位,他说过会励精图治,绝不负天下百姓,你权欲熏心,那些百姓不会依顺你,”虞媗大声反驳他。
萧复似笑非笑,“天真。”
虞媗还想争辩。
萧复打开门,拉她往外走。
明涧提早叫人备了马车等在府外。
萧复将她抱上马车,马车迅速朝城西驶去。
幽州不算大,马车沿着行道走,越往西越能看见粥篷耸立,沿街男女老少都在排队领粥,看到萧府的马车竟都注目,随即悉数跪地,扬声高呼,“陛下万岁!”
那些人衣衫褴褛,食不果腹,明显是流民,幽州如今太平,这些流民一看就是从青州流亡过来的,萧复接纳了他们,他们也认萧复为主。
虞媗望着那满地人,喉间苦涩一片。
萧复撕开她心底最后的希望,“民心向的是我,你的皇兄该退位让贤。”
虞媗放下车帘,疲惫的靠在车壁上,“不是,你用小恩小惠迷惑了他们。”
“我让他们有了安居之所,可以在这里扎根生存,你皇兄给了他们什么?”萧复问道。
虞朝曦即位不过一年,青州动乱,朝堂尽在宋子元掌控之中,州府有节度使,他这个皇帝等同傀儡,没什么好纠结的,萧复不反,也会有其他人反,这是必然发生的事。
虞媗道,“皇兄没错,是父皇留下的烂摊子,皇兄已经竭力维持了,如果没有你,最多两年,皇兄一定会铲除宋党,还朝堂清明。”
“两年?”萧复像听见什么笑话,极为讽刺道,“我就是给他十年,他也站不起来,废物就是废物,以为将你给了我,就能保住皇位。”
他抬手往虞媗脸上拍拍,“或许你递信去镐京,让他主动让出皇位,我饶他不死。”
“你休想!”虞媗眸子煞红,抓起那只手发了狠的咬紧。
萧复眉头皱起,敢咬他,这可是她自找的。
他五指发力,骨节坚硬的她咬不下去,他手指翻转,不过眨眼间就扣住她的脖子抵在后方凭几上,他冷漠的笑着,“我若是你皇兄,杀了你都不会将你送人,他都不要你了,你竟然还上赶着护他,愚蠢至极!”
“你懂什么!”虞媗立时呛了他一声,虞朝曦于她而言,即是兄长也是父亲,母后去世后的那几年,她过的不如一条狗,是虞朝曦求父皇将她养在东宫,虞朝曦教她读书识字,虞朝曦让她真正像个公主,没有虞朝曦就不会有现在的她。
在她心中,皇兄是天,谁也不能越过他,就是萧复也不能!
她吼出这一声,表情变得绝望,整个人有种易碎的脆弱感,萧复慢慢放开她,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她,她缩成一团,两手捂住脸,压抑的哭声泄出来,很轻很细,就像是幼崽被母兽抛弃时,无助的哭叫。
被人抛弃的滋味,萧复尝过,他母亲死后,他父亲让他滚,他身无分文的滚出了萧家,那时他才十七,十七岁能干什么,他做过苦力,当过渔夫,为了一块馊掉的馒头,跟乞丐打过架,甚至茹毛饮血,他爬到如今的地位,是他靠着自己的一双手挣来的,所以他很看不起虞媗这种人。
虞朝曦不要她,他可以将她养在身边。
没用的菟丝花就该攀附大树,为什么还要跟他矫犟,他想不明白。
——
那天后,萧复免了虞媗在浣洗房的杂事,只让她白天在身边侍奉,夜晚仍回小楼阁中。
萧复白日事务很多,在临渊居的时候不多,一般早起后就见不到人了。
这天清早,萧复罕见的没出门,虞媗在他院子里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萧复从屋里出来,踱步到她跟前,侧身道,“随我来。”
虞媗跟着他出临渊居,他们一起进了栖香园。
杨连娇坐在秋千架上,将手中的一把弩扔了过来,萧复张手接住,杨连娇啧嘴道,“表哥真是的,就她这样,怎么可能拿得起弩,我已经改了很多次,她要是伤了手别怪我,烦死了。”
萧复从袖里取出一串钥匙,还没说话,她立刻抢过来,“虫谷归我了!”
萧复挑眉道,“把你那些虫子全部送去虫谷,这几日她在这里习弩。”
“公主在我这成,没道理叫它们走吧,”杨连娇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