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复说了声好,快步出屋,那两婆子便赶紧进来服侍虞媗更衣。
不及半刻钟,她被人扶着下楼,径直出了府。
张嬷嬷他们被府中侍从押在路道上,虞媗目送着他们远去,一直快到城门口,张嬷嬷和素瓷像是感应到什么,双双回头,正见虞媗在远处注视着她们。
“殿下!”两人欲朝她奔来。
随从拦住她们,不顾她们挣动将人推出了幽州城。
虞媗心口一松,悲凉涌进胸腔里,她在路口站了许久,直到再也看不见张嬷嬷和素瓷的身影,才由府中婢女领回府。
这天她照样在栖香园练弩,杨连娇看了她一上午,下午去密室转了一圈,之后兴高采烈的拉着虞媗一起去找萧复。
萧复在书房,她们来时,正见那张城防图摆在书桌上,萧复负手立在桌前,丝毫不避讳她们,只道,“什么事?”
杨连娇欢天喜地蹦到他跟前,“表哥!荀钊有所软化,你放他出来吧!”
“他软化什么?”萧复问道,执起笔在图上的一个要塞画下一撇。
那是镐京以东的一处哨所,正对着宣德门,那里被攻破,整个镐京等同沦陷。
虞媗木讷的站着,望过就移开眼。
杨连娇红通通一张脸,“我跟他说,他要是还不归顺,我就强了他!他要是敢死,我就奸尸!”
这么彪悍,虞媗都不免为荀钊捏把汗,荀钊堂堂男子,如今竟被女子强迫,男人固然不会在乎名节,可终归是耻辱。
萧复似笑非笑,“然后呢。”
“然后他叫我别冲动,答应不会偷跑出幽州,”杨连娇得意道。
这一听就是缓兵之计,萧复道,“是吗?既然他说了此话,我自然不能薄待了他,那就放他出来吧。”
他停了停,又问一句,“谁教你的鬼点子?”
杨连娇眼珠滴溜溜的转到虞媗身上,“跟你学的!”
虞媗撇开面,一时只觉不堪。
萧复呵了一声,撂下笔,“那你记得看紧了荀钊,他要是敢跑,我就剁了他喂狗。”
杨连娇打了个激灵,忙不迭点头,接着就出了书房。
虞媗惦记着桌上的城防图,踌躇着忘了走。
“弩练得怎么样了?”萧复面带着笑问她。
虞媗回他,“不怎么样。”
萧复冲她招手,她慢吞吞到他身边,那副城防图更加清晰的呈现在她眼前,连皇宫坐落的位置都标的清清楚楚,有了这幅图,萧复就能直入镐京。
萧复卷起袖子,弯身坐倒。
他坐她站,他身上沉重的威压感压的她几近喘不过气,他过了很久才说话,“我把你的嬷嬷放了,你就是这样的态度对我?”
虞媗只得对他笑了笑,“谢谢。”
萧复抚着指节上的扳指,耸眉,“就这样?”
她以前不会这样,那时她面对他都带着拘谨的羞态,想跟他亲近又碍于礼数,是藏在骨子里的倾慕,他当初很不屑,如今想看竟没有了。
虞媗手心汗湿,跟他僵持一会,到底扛不住张腿偎进他怀里。
萧复捏住她的脖颈,笑了,“还有一月就要入冬了,原本打算带你去镐京过年,但冬日不宜行军,只能等到明年一月后了。”
虞媗心下微松,他暂时没有进军镐京的打算,这才十月,离一月还有三个月,时间充裕,哪怕她逃不出去,荀钊也一定有法子出城。
只要有一个人离开幽州,皇兄就有机会将局面扳正。
掌下肌肤细腻,萧复莫名就想到了以前,“我很小的时候养过一只兔子,这只兔子是我嫡母送给我的,我很喜欢,但是它不老实,总是趁着我不注意,偷跑到嫡母的院子里。”
“所以我折断了它的腿,把它关在笼子里,没想到过一天就死了。”
他缓慢的将手收紧,虞媗颤着身,一倏忽抬手抱紧他,脸藏在他衣领中,真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萧复咧了咧嘴,放开她的脖子,环上那截纤腰。
明涧在门外敲了敲,“主君,薛衙推的妹妹今日生辰,薛府派人送来请柬,您去吗?”
薛丰年是萧复的门客,门客的妹妹过生日就算请,请的也该是女眷,这请柬请萧复,用意倒是明显。
“去,”萧复将虞媗放到旁边香案上,卷了城防图放到书桌下的柜子里,跟虞媗道,“你随我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