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媗开心不起来,她听懂了他的意思,虞朝曦跑出去没人知道,即使传到宫外,也是她这个公主不见了,他正好不用娶她了,还能更容易掌控她。
半宿没睡,萧复有些疲倦了,他脱掉靴子,褪下外穿麒麟袍,手攥住龙袍下摆一拉,细腿蜷缩微张,他立时暗了眸,勾唇笑道,“深夜寂寞,还是由微臣来为陛下侍寝吧。”
虞媗探手往龙床下爬,“快来人!本宫在这儿!本宫没有跑出去!跑的是皇兄!”
暖阁的门紧闭,她那点声完全传不出去。
床里伸出一只长臂将她抱回去,片刻只听见泣声。
暖阁外,原本在瑶华殿的宫女悉数跟过来,将虞媗的用物也搬来,张嬷嬷和素瓷也被遣了过来,公主跑了是好事,嫁给萧复就是一辈子被他捆牢,前朝覆灭,她这个公主背景全无,萧复玩腻了,下场就是死,还不如跑,往后她们尽心侍奉陛下就好。
可惜她们也没高兴太久,五更时,暖阁门打开,萧复捏着太阳穴冲她们道,“进来给陛下梳洗。”
素瓷和张嬷嬷对视,都很疑惑,他竟然在陛下这里呆了一宿!
两人俱是一惊,萧复这般桀骜狂妄,丢了公主,他不会将气撒到陛下身上了吧。
她们压下惊慌,小步入内,只见龙床上躺着虞媗,半醒半睡,身上的龙袍卷了大半,腿膝处皆有绯痕,估摸着受了狠劲,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那、那逃的就是陛下!
萧复倒了杯清水,捏开她的嘴巴喂进去喝了些,旋即乜那两人,“这含凉殿内是谁?”
两人一瞬跪倒,哆哆嗦嗦半天。
萧复喝问,“是谁?”
两人异口同声,“是殿下!”
萧复将杯子朝着她们狠狠一砸,“选一个,是你们死,还是你们的父母亲人死?”
虞媗愣愣看着地上的人,跟她们道,“本宫不怪你们,说吧。”
素瓷哭着道,“……是陛下。”
张嬷嬷当场喘不上来气,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萧复将虞媗塞回被褥,踱到暖阁门前,跟那几个宫女道,“把她拖下去关到瑶华殿,不准她外出。”
两个宫女连忙进暖阁将张嬷嬷架走。
萧复低头看着素瓷,“你去服侍陛下洗漱。”
素瓷慌忙去搀虞媗下来,面对她一脸愧疚,虞媗跟她摇摇头,她只好咽下道歉的话,匆匆给她换衣梳妆。
皇帝和寻常朝臣不同,不仅要戴十二根旒的帝冕,还得着玄黄大裘,足穿乌皮六合靴,从头到脚无不尊贵。
但也很笨重,穿这身行走,简直是折磨,尤其虞媗几乎一夜没睡,等穿戴好,她起身就感觉头重脚轻。
萧复握住她的胳膊带人站直,寒笑道,“那些老臣嚷嚷着我囚禁陛下,今日就让他们长长眼,也让你长长眼。”
虞媗没精力跟他啰嗦,她很累,她甚至想着过会上朝时,她要当堂揭露萧复的恶行,让他颜面扫地。
“把你那些愚蠢的心思收收,你只要敢做,我就立刻将所有大臣当堂绞杀,”萧复道,现今他手掌兵权,禁军也在他手中,内廷外廷的那些禁禁军,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能冲进宣政殿屠戮朝官。
他什么都敢做,哪会怕她那点小九九。
无力感从四面八方涌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皇兄跑了,她似乎彻底成了困兽,除了妥协,再跟他反抗,只会让身边人跟着受牵连。
她恍惚着被萧复搀出去。
他们到宣政殿时,朝臣们纷纷跪地叩首。
萧复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送她坐上了龙椅,他坐在虞媗下首,有帝冕遮挡,她看不清底下臣子,臣子估计也看不清她的面容。
接着就有朝臣开始奏报政事,一轮接一轮,虞媗听的迷迷糊糊,本来就困,这会儿他们说话声跟催眠曲没区别,她勉强用手撑着脸,晕乎乎的陷入浅睡。
“陛下!”堂下一声中气十足。
虞媗直接惊醒,登时不知所措。
李茂林高声道,“多日没见陛下,陛下竟然颓靡到这种程度,连在朝听政都能打瞌睡,着实寒心。”
萧复在一旁好戏看够了,打圆场道,“昨晚殿下逃跑,陛下一宿没睡,李大人多有担待。”
李茂林吹胡子瞪眼,跑了好,听说他还打算娶公主当皇后,这混账东西狂成这样,公主跟他还不如去死。
萧复唉一声,“大人们也看见了陛下,我可没对陛下怎么样,你们放心了吧。”
底下识时务的连连称放心,不识时务的像李茂林也无话可说。
虞媗胸口堵着闷气,这满朝的大臣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般忠君爱国,似乎所有人都慢慢向着萧复,只有她和皇兄还在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