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姑娘……”楚留香不由的向前两步,他瞪大眼睛想要等到一个否决,可是得到的只是陆景烟侧头,长发倾泻而下的侧脸:“哦,是我哦。”
“喜欢的女人是个下九流,有没有觉得自己一下子一文不值了?”她恶劣的笑着,“看看你的表情,明明同样生而为人,明明呼吸着空气吃着一样的食物……”
“是什么,给了你们高高在上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文……卡成了doge
如何合理的分手快乐啊……
第62章 不见
那本是一个略带悲伤的故事, 书生的母亲是一期间花魁之首,被地方的官所看上。且不论两人是不是爱情,所言的结局终归是好的。
官员想纳妾, 花魁愿意嫁, 可一切的美好, 在官员一次出巡时的意外所破损。那个年轻的官员最后葬送在了滔滔洪水之下, 花魁等来的也只不过是肚子里那个意外的孩子, 那是她唯一的纪念。
不是清白户的花魁,子嗣受其连累。花魁也曾想过生下这个孩子就将他送走, 哪怕是白户也好过一介贱籍。可当那孩子发出第一声啼哭, 当她看见那孩子皱巴巴的小脸时,她改变了自己的主意。
有时候人们并没有办法定义母爱究竟是伟大,还是自私。
就好像花魁的母亲毅然的决定将这个生命带到这个世界上,并叫他念书识字读圣贤之书。又好像她将明明能够有选择的孩子留在了身边。
孩子一天一天的长大,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同。
他没有去过私塾没有一起念书的伙伴,住的地方人来人往夜晚总比白日热闹。
他总能够看见母亲在清晨对着缓缓升起的朝阳哭泣,夜幕降临时总是坐在梳妆台前强笑欢颜。
白日的母亲与夜晚的母亲判若两人,可随着他的长大, 他知道了身份有高低贵贱, 他知道了自己的未来不像是母亲所说的, 他知道了自己已经被决定的未来。
不过是因为他母亲那卑贱的户籍, 以及对那个没有见过父亲的爱。
年少的书生背井离乡,走过了很多的地方,见过他的人都称赞他的学识。可当他们知道了他的身份, 晓得了他的来历, 无一不是带着鄙夷,又或者是深深的遗憾。爱慕他的少女嘲讽他想要高攀, 钦佩他文采的学子讥讽他抄袭他人。
不过一个身份户籍,定义了他的品行与学识。
原本想要治愈的伤口没有愈合,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崩裂开来,变成了巨大的伤口,日日夜夜留着血与脓。
可当他回到家乡,见到的是浓妆艳抹的母亲,为了客人的丁点儿银两斤斤计较。她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风韵,变得苍老无力。
眼角攀附的皱纹只能用厚重的粉去铺盖,花白的发只能用金银锁遮挡。
这个小小的楼,在他出生时,就捆住了他。
看着拿着银子便喜笑颜开的母亲,看着挥着手帕娇滴滴说着客官再来的母亲。
他想起了在外与友人高谈论阔的日子,想起了坐在学堂里听先生讲课的日子。
那就把耻辱抹掉吧,为什么要将他带到这世间来呢?
陆景烟看着这个男人,他的嘶吼他的愤怒,他的不满他的不平,可最终都化作了深深地悲凉与遮挡不住的爱。
这样悲凉又扭曲的感情,错的究竟是将他带到这个世界的人,还是将不满发泄与爱着自己之人的书生,又或者是这个世界呢?
后面的故事陆景烟已经不想再去听了,她顺手抓起了陆小凤的红披风,裹在身上踏出了房间。
“你……”楚留香追了出来,他在转角喊住了陆景烟,可是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忽然发现,我对你最初的敌意,是因为你欺骗了我。”陆景烟背对着楚留香,慢慢的说道,“可是仔细想来,我好想是一个更大的骗子。”说到这里,陆景烟轻声笑了起来,“有时候感觉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风烟姑娘见到了你,陆景烟认识了你。”
这时间太过于接近,如果楚留香真的调头就回了北漠,那么这个人就会在陆景烟的心里渐渐失去踪迹。
可是他没有,他在和风烟姑娘说再见的第一个月,遇见了陆景烟。
“风烟姑娘认识了你半载,陆景烟认识了你半载。
你或许在两个人之间犹豫不决,可对于我来说,我曾爱慕过你一整个春夏秋冬。”
陆景烟第一次对着这个男人坦诚,可背后却是两个人都不期望的因由。
“我认识风烟姑娘半载,认识陆景烟半载。”楚留香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而后再逢故人,只觉如若初见,是新奇,是心动,是欢喜,还有疑惑。”他深吸了一口气,如此说道,“你是白玉京的风烟,是长歌门的景烟,是花家的明珠,是大漠的瑰宝。”
“你知我是铁血大旗门的楚留香,可我却不曾真正认识过你。”
“你瞧,这就是你我不合的因由。我在意你的谎言,却不能对你敞露心胸。我在意你的欺骗,回头来却发现我才是那个不坦诚之人。
我想要对你示白,却担忧你转身离去,最后把事情越弄越早,成了这副模样。”
陆景烟叹了口气,转头去看身侧那弯明月:“你有你的掌控欲,我有我的不信任。最后走到这一步,你我都难辞其咎。”
“所以,你和我,不可能了么?”楚留香垂眼。
作为一个男人,骨子里的强势让他很在意陆景烟的过去。
没有哪个男人希望自己的女人曾经在风烟之所流恋,没有哪个男人希望自己的女人在外抛头露面。
大多数的男人希望自己被依靠,被信任,知道所有想要知道的事情。
可是陆景烟不是这样的人,她像是一道风自由自在,有着自己独断的意识和决定。
她有着太多的秘密不回去诉说,对着在意之人有着太多的欺瞒。
楚留香给不了陆景烟绝对的自由,就好像陆景烟无法给楚留香绝对的信任。
终归他们,不合适在一起。
这样月色,对于两人却只能报以沉默。
最终还是陆景烟打破了这个沉积的夜晚,她看着明月与夜幕,想起的却是那个在春雨楼含笑而逝的女人。那个女人让她第一次想要做出什么,改变命运:“说起来,你知道书生的故事,是如何结局的么?”
楚留香摇头,在这个他注定失恋的夜晚,他没有心情去关心别人的事情。
“这样啊,那你不妨去听一听。”
“听一听他的故事,你便知道这世间,本就无高低贵贱之分。”
陆景烟裹着陆小凤的红斗篷,消失在了县衙府邸的弧门一侧。
空气中蝉声叫的烦躁,像是楚留香内心的焦躁,节节攀升,最后在达到高O潮之时,戛然而止。
十几年前的白玉京,有一个女人跪在陆景烟的面前,愿用她一生的积蓄去换她儿子的一个前途。
十几年前的白玉京,有那么一个站在春雨楼门口的女人,用她的后半生等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男人。
曾经的陆景烟笑过那些风月之人,知道有朝一日她忽然明白了,世人皆说□□无情,可当□□有心,却无人再信了。
书生的故事,陆景烟不想听到结尾,因为那一定是一个悲凉的,充斥着爱的故事。
她见过呢很多的爱情,刻骨铭心的不少,平平淡淡的也有,很多故事到了中途便散了场,还有一些是孤身影单的独角戏。
至于她的故事,她的爱情,便也这么落幕吧。
一年前的风烟姑娘站在春雨楼里,看着楚恩客离开。
一年后的楚香帅站在原地,看着陆景烟转身离开。
就好像风烟姑娘不会去追一个漂泊在外的浪子一般,楚留香也不会去追一个他掌控不了的女人。
都是大人了,没有谁缺了谁就活不下去。
风烟姑娘或许很适合楚恩客,陆景烟或许很适合楚香帅,可当她们成为一个人,便不再那么合适。
建立在虚假之上的爱情啊,终有崩塌的一日。
那便这样吧,这样随风散去吧,等着回头的时候,起码还有一段记忆。
就这样吧,这诺大的江湖,从此不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走到这一步,除却两人观念不和,楚留香是个直男之外,其实也有陆景烟作的成分在里面啊。
BE结局,终于憋出来了!!!
第63章 失踪
江湖上总是不缺风浪, 就好像江湖上总有英雄跃起。
北武林的盗帅楚留香,南武林的四条眉毛陆小凤,东武林的郭靖, 西武林的明教传承东方不败。各色的人物竟相踊跃, 百种武功纷纷登场, 一时之间原本寂静的四方武林, 呈鼎立沸腾之势。
不过这都不再楚留香的关心范围之内, 此刻的他正坐在狗窝里,同自己的好友喝酒。楚留香很少喝酒, 可他属于越喝越清醒的那一种, 想要用酒精去麻痹自己的思想都很困难,这一点他倒是很羡慕自己的好友胡铁花。
“我说老臭虫,”一头卷毛的胡铁花看着自己身旁唉声叹气的好友颇为不解,“你这是改性子了?”
“改什么性子啊……”楚留香哼哼机的躺倒在狗窝的屋顶,看着头顶的星空,“就是忽然觉得好没意思啊。”刚刚离开师门前的热血,初入江湖时的誓言,与好友纵马江湖的肆意与快感……
在这个安静的夜晚忽然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他忽然眼圈了每天都要思考要做什么的日子, 厌倦了每日花酒风流的的日常。
“老臭虫, ”胡铁花斜眼看着楚留香, “当年可是你朝着要离开师门, 现在反悔了?”
楚留香笑了笑并不反对:“反悔倒不至于,只是忽然觉得没意思了。”
他偶尔还能够想起最初与陆小凤和陆景烟打赌时的热血,那时他一心想要给自己闯出一个名头, 想要在江湖上有自己的名声威望, 想要成为别人嘴中传说的人。
而后他才发觉,那样的名声没有任何的意义, 无法给他带来金钱,无法给他带来舒适,甚至在他希望的时候,都无法将自己想要的那个人带还给他。
江湖上人人称颂楚香帅轻功卓绝为人侠义,明明是小偷偷偷摸摸的行当,却从来都不会有人对这个小偷看不起,说起楚留香也都会给他一个夸张的大拇指。
最初他想要成为一个大侠,却又不是一个传统大侠的愿望,似乎是实现了。
然后呢?
和他打赌的人已经不在身边了,当初的赌约也没有了践行的人。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问题的答案,可如今他却忽然希望自己的这个赌约并没有赢。
这真是个令人苦恼的发现,对所有事情都抱有好奇心和决胜欲的楚留香,忽然对所谓的责任、义务、侠义和承诺,不再重视。
为的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到了最后还有事相瞒,骗着他的女人。
想到陆景烟,楚留香叹了口气,想要饮酒却发觉手中的酒壶已经干尽:“花疯子,”楚留香看着头顶皎洁的月光,忽又想到当初和陆景烟诀别的那个夜晚,“你说女人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呢?”
“你说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呢?”陆景烟撑着下巴,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无情,“和你讨论正事儿呢,你却板着个脸。你这样天天冷着个脸,小心找不到女孩子喜欢你哦~”
对于陆景烟的调戏,无情对此报以善意的微笑:“风烟姑娘,”他低垂着眼脸,“师兄其实很喜欢你,如果你从楚香帅的坑里爬出来了,可以考虑一下我师兄。”
“追命?算了吧……”想起那个痞痞的,满口黄腔的男人,陆景烟打了个哆嗦。如果说她有什么怕的,那大概就是追命了吧。
谁让那个男人着实是戳到了她好几个软骨,不要脸,甩不开,不洗澡……
还有该死的看不懂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所以关于九幽神君,这次到底又是为了什么事——”陆景烟撑着下巴叹气,“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们神侯府那么忙啊,不是还有个包青天么?”
“包大人还有很多案子没有判呢,”比起为百姓伸张冤屈的包青天,诸葛神侯更多的是去处理江湖上的纷争,“那些找回来的人,死了。”
最初武林中的失踪案陆景烟也是有所听闻,无情当初找到她便是为了从她这里探听些消息。
不过转头那些失踪的武林人士便被找了回来,这件事变比抛之脑后,可没成想竟然还有后续的故事。
“死了?被人杀死的?”
“不,”无情摇头,“之前得你提醒,所以我们的人一直跟在他们后面,有一部分人至今没有异常,可是更多的一部分莫名就死在了我们线人面前。”他的表情很凝重,“后来追命亲自去看,也没有发现异常。”
这样的异常,倒是让陆景烟想起了点儿什么:“蛊?”
“我看了,”无情摇头,语气变得更加沉重,“他们体内并没有任何异常,与其说是中毒或者是蛊毒,倒不如说是练功走火入魔而致。
只是一个两个尚且还能解释的过去,几十个武林高手,未免太过巧合了。”
下意识用指尖敲击着桌子,陆景烟脑中由很多想法一一闪现,却又被她一一否决:“这事儿你来找我也没有用,九幽神君我从未遇见过,他的功法也未曾见过。只是凭借前辈的三言两语,我很难判断。”
“连东方教主也未曾听闻?”无情皱眉,“陛下已经下旨,着令神侯府全力缉捕了。”
这就让人意外了:“陛下下旨了?为何花家……”陆景烟恍然,花家毕竟只是皇商,虽然有人在朝中为官,但毕竟不是完全的武林中人。
这一代花家七个孩子,就只有一个孩子踏入武林,还只是半个武林。
“既然你来找我,那便是有所猜测了?”陆景烟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无情,“说来听听?”
“这都是朝廷秘闻,”他脸上带着矜持的笑意,“风烟姑娘确信要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