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作为你无故翘训的惩罚。”
然而面瘫终究还是你面瘫,浅仓真央在迹部绯月痛心疾首的控诉下仍旧面无表情,把她的退路摘了个干干净净。
旁边围观了全程的人毫不客气地嘲笑出声。
……迹部绯月郁卒了。
结局当然是毋庸置疑的。
迹部绯月在最好姿态下也不能保证完全打败浅仓真央,只能堪堪打成平手,更毋论在耗尽体力之后了。
只是惨败未免也太难看了吧。
之前迹部绯月和向日岳人那场比赛她之所以能赢,不过是因为她用了最简便的方法投机取巧,而这次显然对浅仓真央不起作用。
所以最后只能躺平为鱼肉。
浑身使不上劲的迹部绯月瘫倒在球场上,望着湛蓝色的天空,米白色的阳光,世界在她眼里成了颠倒的形状。
“输得太难看了,迹部绯月。”
“嘁,趁人之危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她喘着粗气,“等本小/姐满血复活了,还可以跟你再战三百回合。”
“那就等你满血复活了再说。”
浅仓真央冷硬如刀,“体力缺陷太明显了。”
迹部绯月张开五指遮住眼睛,映满格子的阳光晃进她的眼眸,泛着微蓝的光。
她在心底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
……她知道。
也不知道在这里躺了多久,直到又一片冰冷贴上了脸颊,她才回过神来,龇牙咧嘴的,“嘶,好冰。”
“给,果汁。”
迹部绯月坐起来,侧对上椎名夏树的那张笑脸,明媚得有些晃人。
“夏树。”
她一怔,接过果汁,“多谢。”
椎名夏树捏着易拉罐,仰头喝了口,玫瑰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你别怪部长,她那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很看重你,而且这是我们的最后一年,如果这次再没办法拿优胜,以后,可能就真的分道扬镳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
迹部绯月开玩笑,“怎么,怕我打击报复啊。”
“难说。”
椎名夏树也笑了。
流动着的逼仄空气也缓和了不少。
网球场内的人走光了。
柔软的夕阳缓缓落到静谧一片的蓝色场地里,映着橘黄色的光。迹部绯月侧着半张脸,悄悄没入阴影里,“我的弱点,我其实很清楚。”
“所以,部长大人说了,从今天开始,你的训练加倍。”
“……”
“——欸欸欸?”
……所以说,太过于认真,一点儿也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公举并非恋爱脑,也不是个无脑大小姐。她其实比谁都拎得清。
好吧其实这就是篇女主成长史。
第18章 [Vol.018]所
※
[公主守则第十八条:面对挑衅要优雅地还击。]
没有什么是一沓钱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用很多钱。
——摘自·《小公主观察日记》
*
土曜日那天迹部绯月是被一通电话给轰炸醒的。
她像个八爪鱼一样横躺在柔软的浅紫色大床上,腿架在怀里抱着的那个等身玩偶上,眼睛还迷迷糊糊地没有睁开,就无意识地伸手去够床头“嗡嗡嗡”响个不停的手机。
“……喂。”
“小绯月,都什么时候你怎么还不来!”那边的女声有些气恼,掺着簌簌的风声,还是显得格外的尖锐刺耳。
震得她耳朵疼。
迹部绯月把手机挪开了些,半睁开眼瞥着屏幕上的名字,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啊,是椎名夏树。
嗓门真大。
她一边小声嘀咕一边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夏树,你声音太大了啦。太毛毛躁躁,不好。”
电话那头的人闻言静了静,控制不住地尖叫,像是恼羞成怒,“迹部绯月,你不会忘了我们今天有比赛吧!”
迹部绯月套衣服的手蓦地一顿,裙子卡在颈脖那里,看起来有些滑稽。她哆嗦了一下,僵硬地扭过脖子看床头上摆放着的闹钟,看清了那上面的时间,张着嘴巴,凛冽的冷风灌进来。
……她还真忘了。
一睡觉就昏头的坏习惯得改。
不过这真相肯定是不能如实告诉她的。
迹部绯月在最初愣怔了一下后,猛地把穿到一半的裙子给扔到一边,一只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开始翻箱倒柜地找那套队服,说,“这么重要的事本小/姐当然不会忘记,我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到。”
说起迹部绯月这人,一心虚就会满口的“本小/姐”,姿态跟高等部那个嚣张自大的大少爷如出一辙。
不过椎名夏树还没来得及质疑,就被挂了电话。
她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只恨不得把迹部绯月那个臭丫头给揪起来狠狠打一顿。
还待在自家别墅里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的迹部绯月自然是不知道椎名夏树的想法的,她好不容易找到那条蓝灰相间的网球裙,回头望着铺了一地的衣服,默了默。
算了,不管了。
片刻的错愕后,面不改色地从地上那一堆衣服上踏过去。
简单地绑了个马尾辫,她拎着外套就往外走去。
“早上好,绯月小/姐。”
西蒙管家弓着身子跟在她身后,女佣排着两条长队紧跟着,喋喋不休地向她播报着,“今天早上准备了您最喜欢的西式早餐,景吾少爷在一个钟头前出去了……”
心头腹诽埋怨着那个明知道她今天有比赛还不叫醒她就一个人出门的坏心眼哥哥,迹部绯月扬起笑脸,脚步未停,“不用了,西蒙管家,我快来不及了。”
“好的,绯月小/姐。刚刚通过人工卫星检测了一下,道路一切通畅。今天想坐什么车去网球场?”
迹部绯月脚步停下脚步,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说,“不坐车。”
她从来没有这样觉得过有钱真是好。
顿了顿,迎上西蒙管家微微讶异的眼神,她打了个响指,笑得张扬。
“从天上。”
*
有钱就是大爷这句话应用在迹部家的人身上再适合不过了。
当挂掉电话的几分钟后椎名夏树看到带着降落伞飞到她面前的迹部绯月,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前一秒还出现在电话里的人扒了扒额前飞得凌乱的头发,慢条斯理地扬起手,“哟,我没有迟到吧。”
“……”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雾岛结衣伸出手指巍巍颤颤地指着她,“绯月,你你你你——”
迹部绯月无辜地眨眨眼。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筱原若叶,她无奈地扶额,弯了弯唇,“绯月,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本小/姐是最华丽的。”
迹部绯月把迹部景吾的口气学得惟妙惟肖,她收了系在腰间的降落伞,一本正经地教育道,“这种事,你们还是要早点习惯的好。”
毕竟她可能、也许、大概会经常睡过头。
椎名夏树瞠目结舌,觉着她的世界观陡然间被重塑了。她结结巴巴地想要说些什么,最后支支吾吾了半晌只能吐出几句感慨,“土豪啊土豪。”
“好了。”
浅仓真央见她们还有继续站在这里聊下去的趋势,及时遏止住。她斜晲了一眼出场方式极其奇特的小公主本人,又淡淡移开,“太慢了。”
小公主气结,炸毛了,“我一接到电话就赶来的,好不好?”
椎名夏树闻言,气得跳脚,“好啊,我打电话的时候你果然还在家。混蛋,你就是把比赛的事情给忘了。”
“……”
一不小心暴露了的迹部绯月干笑几声,“我这不是睡昏了头嘛。”
“笨蛋。”
浅仓真央不会放过任何挤兑她的机会,冷冷地轻嗤一声后吐出这么两个字。她也不管迹部绯月是什么反应,兀自捏着名单去了签到处。
“嘁。”
迹部绯月扭头对椎名夏树说,“她这是嫉妒吧,这是嫉妒。”
还没等椎名夏树做出反应,她已经捏着一只拳头敲到掌心上,自说自话地给出了答案,“嗯,一定是这样的。”
椎名夏树掩面叹气,吐槽,“自恋是你们迹部家的传统吗?”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迹部绯月如今的姿态与高等部的那位迹部前辈有过之无不及,简直让人无从吐艳。
迹部绯月一甩马尾辫以表示自己的不屑之情,“你对我们的世界一无所知。”
“……”
椎名夏树一噎。
“是啦是啦,我们一无所知。”
雾岛结衣掩嘴偷笑,难得看见夏树被噎得无言以对的模样,她揉了揉迹部绯月的头,推攘着她往浅仓真央那边走,“单口相声说完了,可以走了吧,我们的部长大人都要等不及了。”
浅仓真央站在签到处那里,抱着手,脸上隐隐有不耐。
迹部绯月反驳,“才不是单口相声。”
她臭着一张脸,“还有,你们站远一点,本小/姐不想跟你们这一群巨人站一起。”
一米六出头的身高站在她们身边的确是显得娇小了。
迹部绯月挺了挺胸,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挺,都被这些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碾压、碾压、再碾压。
……整个人就蔫了。
“今天的比赛顺序怎么样?”
“部长替补。”
迹部绯月忍不住插了一句,“浅仓真央替补?”
这两个人从来就不对头,网球部的人也就习惯了她们互喊名字的习惯,锦织葵回,“部长说,今天的比赛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她没有出场的必要。”
“嘁,还真爱耍帅啊,那混蛋。”
与其说是耍帅,倒不如说是懒到了极致找个借口不上场。
看透了她龌龊的本质的迹部绯月给背对着她的浅仓真央投以鄙夷的眼神。
“比赛之前迟到,这样松懈的队伍还不如直接取消资格好了。”
张扬跋扈的女声响起,引得迹部绯月睫毛颤了颤,望向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的那支队伍,神色微冷。
为首的那名女生双手环肩,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们,“冰帝还真是一年不如一年,指不定,在第一场就卷铺盖走人了。”
“你……”
椎名夏树捏着拳头就要冲过去,却被筱原若叶给制止了,她双眸含霜,直勾勾地盯着那人,“请慎言。”
“哼。”
那人扭头就走。
等她们走远了,正巧憋了一肚子气手痒痒却被阻止的椎名夏树望向目光幽深的筱原若叶,不满,“若叶,你拦我干什么啊?嘴巴那么毒,看我不把她们揍得满地找牙。”
“你太冲动了,夏树。”
“嘁。”
“嘛嘛,别放在心上。”
平日里碰到这种事总是第一个冲上前的迹部绯月却异常的冷静,她踮起脚尖拍了拍椎名夏树的肩膀,“卷铺盖走人的是谁,球场上自然会见真章。”
麻生由乃讶异道,“难得看见你这么沉着呐,绯月。”
“那当然,我一直都很冷静沉着的。”
……骗鬼哟。
她不和椎名夏树两个人招惹麻烦她们就谢天谢地了。
“话说。”
迹部绯月指着那群人的背影,那上头的名字有些陌生,她眨眨眼,问,“她们是谁啊?”
“……”
“……不知道。”
“她们是我们的首轮对手。”
浅仓真央走过来,轻瞥了一眼,“杂鱼而已,不足为惧。”
“还真是自大啊,部长大人。”
“不,是自信。”浅仓真央淡声道,然后转向迹部绯月,“所以交给你了,绯月大人。”
……站着说话不腰疼。
迹部绯月狡黠一笑,眼眸里闪着猫儿似的光芒,“正巧我从哥哥那里学到了几招,刚好拿她们练练手。”
静默了半晌。
她这笑容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总觉得有点冷。
……
迹部家训有云:不与傻瓜论短长。如果实在是忍无可忍,也要优雅地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