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又走了神。
“迹部。”
台上的英文老师瞅着她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由得皱起眉,喊了她的名字,“你答一下这道题。”
迹部绯月回过神来,流利地答完了这道题。
她上课其实很少有走神的时候,只不过这时候完全被身后那人夺去了所有的注意,才被逮着小辫子。
英文老师脸色稍霁,“你的发音很好,不过记得下次不要走神了,坐下吧。”
迹部绯月笑眼弯弯,“老师你的发音也不错。”
“噗嗤。”
身后那人忍不住轻笑出声,也不知道是嘲笑还是讥讽,总之成功让迹部绯月黑了脸。
操。
*
迹部绯月自认为她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她与她的每一任都是和平分手,受国外的风气影响,分得干脆,从此天涯路远,江湖不见。
浅仓阳希是她的初恋。
初恋是个美好的词,但对从小就在英国长大且一直秉承着“及时行乐”的迹部绯月来说,却是一文不值。
毕竟谁年少还没点风流事。
当初是她追的浅仓阳希,美少年谁不喜欢,何况当时还是个超级颜控的十二岁中二少女迹部绯月。
所以她见色起意,轰轰烈烈地追了他一个多月,追得人尽皆知,终于在一个草长莺飞的晴天里把那个清冷如玉白衣飘飘的少年给追到手了,不负众望地摘下了那株高岭之花。
不过年少轻狂时的感情就像是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迹部绯月没过几个月就觉得腻了,就算对着那张引无数姑娘竞折腰的脸,也觉得索然无味。
分手的时候浅仓阳希没说什么,只垂着眼眸静静望她,目光平静得可怕。她自然是觉着一切再寻常不过了,就没去细究。
掰着手指头数了又过了两年,再见到那张渐渐模糊的面孔,过往的记忆重新浮现在脑海里。迹部绯月终于明白,原来那人从来没想过罢休。
和平分手什么的,都是假象。
譬如现在。
一文不值的浅仓少年在她去网球部的路上把人给堵住了。
迹部绯月觉得她该摆出公式化的优雅笑容,于是嘴角一扯,“浅仓同学,有事吗?”
公事公办的语气将两人的过去撇得一干二净。
“有事。”
少年瞥着她,“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谈。”
“……什么事?”
“我想跟你谈个恋爱,乐不乐意。”
“……”
“不乐意,谢谢,请您圆润地滚开,你挡住我的路了,且浪费了我的三十秒时间。”
“哦。”
浅仓阳希说,“我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
迹部绯月忍住揍人的冲动,试图跟他讲道理,“浅仓阳希,当初不是说得好好的么,各走各的路,互不干涉。你放着英国的大好前程不要,跑这来干什么?”
“不继续装作不认识了,啧,真难得。”
浅仓阳希从认识迹部绯月的那天起,就知道她那人满嘴跑火车,说的话连屁都算不上,所以也就将她之前的话无视了个彻底。
他漫不经心地扬起唇,“互不干涉那话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说。”
……简直对牛弹琴。
“你!”
道理讲不通,迹部绯月皮笑肉不笑,“你看我的哪一任前男友跟我和平分手了,要么老死不相往来,要么和和美美继续当朋友。就你,胡搅蛮缠。”
而事实上这两年第一次出现的浅仓阳希:“……”
见鬼的和平论。
迹部绯月还是迹部绯月,这么多年了恶劣的思想就没变过。不知道她从哪儿学来的和平分手论,和每一任分手都能没心没肺地继续当朋友。而那些人也都该死的配合。
浅仓阳希想起两年前还是小萝莉的迹部绯月抹着指甲油捏着嗓音对他说,“阳希啊。”
她每次这样拖长了声音喊他的名字,准没好事。
但他的心还是揪了揪,望着她,然后就瞧见她从眼眶里挤出几滴眼泪,惆怅而幽怨地对他说,“我想我们不能继续在一起了。”
“……为什么?”
“我哥哥说,你没他有钱没他华丽,而且,你长得比他丑。”
“我可以改。”
迹部绯月抬起头眼泪汪汪地望着他,“那你可以去整容吗,我喜欢那种棱角分明奶帅奶帅的。”
“……”
再你妈的见。
于是迹部绯月就这样咬着手绢送别了她刻骨铭心的初恋,然后拿到了迹部景吾送给她的第一辆跑车的钥匙。——虽然现在暂时还不能用,但拿在手里还是觉得安心的。
回忆戛然而止。
想到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的浅仓阳希现在只想呼自己两巴掌。
当初他就是信了迹部绯月那死丫头的鬼话,才会任由她没心没肺地浪了两年。
所以浅仓阳希在心底做了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后,心脏快得都要从喉间跳出来了,声音打着颤儿,“绯月,你愿意给我生猴子吗?”
“……”
时间仿佛静止了。
迹部绯月的脸黑了黑,“不愿意,滚。”
她扭头就走。
察觉到说错话了的浅仓阳希急急忙忙拽住她的手腕,悻笑着说,“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看你现在刚分手单着,我也守身如玉了那么多年,要不你返璞归真,我们重温旧梦,破镜重圆?”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迹部绯月听得心烦意乱的,“你这些话从哪儿学来的,还有,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手给本小姐撒开。”
眼见着白皙的手腕添了粉红色的印子,浅仓阳希这才撒了手。
“我是认真的,绯月。”
“我也是认真的啊,谁不是呢,浅仓阳希。”
迹部绯月扭了扭手腕,抬眼望他,“实话给你说吧,当年我俩分手,确实有我哥的一部分原因,谁让他拿跑车来诱惑我来着。不过更多的在于我,腻了就是腻了,本小姐从来不会给自己找借口。”
浅仓阳希没说话。
他是无话可说。
因为他太了解迹部绯月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她这人有着刻在骨子里的骄傲,与其说是不会撒谎,倒不如说她不屑于去编造谎言。
“那正好。”
浅仓阳希沉默半晌,又动了动唇,“这次轮到我追你,你想要的新鲜感,我都给你。”
迹部绯月环抱着手抬起下巴看他,分明矮他半截,却是多出了居高临下睥睨的姿态,“你还不明白吗,就算你给我再多的新鲜感,也总会有过时的那一天,到时,我照样会对你厌烦。”
她迹部绯月就是这样一个人。
众星拱月的人生让她得到了太多,却又失去了太多。
浅仓阳希抿起唇。
两年前迹部绯月跟他说分手,他觉得他不是非她不可。
两年后他跟迹部绯月说复合,他开始反思他是不是真的非她不可。他想了想,笃定极了。
——是的,他真的非她不可。
至少十几岁的现在是如此。
对峙僵持着的两人周围的空气瞬间凝滞了,直到一道清冷的女声打破了这沉重的气氛,熟悉中透着同样熟悉的不耐烦。
“迹部绯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悠闲地站在这儿,不用训练啊,你今天别想给我偷懒……”
最后那字卡在了喉咙里。
“……哥。”
迹部绯月悚然一惊。
看看呆滞住了的浅仓真央,又望望泰然自若的浅仓阳希,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她机械地重复了一遍。
“——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公主:被我甩掉的初恋是我上司的亲哥哥欸怎么破?急,在线等。
第一个前男友出场。
没错女主她本质上就是个三心二意的渣,对于渣女情有独钟的我终于还是向少年伸出了魔爪。
看多了渣男浪子回头,这次我写个渣女金盆洗手。
这其实是一个女主在玩儿的过程中掉进了自己挖的坑里的故事。
你们想不想看修罗场鸭>_<
*
抱歉本来应该前几天就更新的,不过我手机掉坑里拿去修了[暴风哭泣.jpg]
第22章 [Vol.022]吃
※
[公主守则第二十二条:痛改前非且做一个清纯而不做作的小白花。]
他一定是吃醋了,一定是这样的。
——摘自·《小公主观察日记》
*
越前龙马意识到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迹部绯月的踪影时,关东大赛已经慢慢接近尾声,青学一路畅通无阻地闯进决赛。
还是堀尾提醒的他。
上英语课时隔壁的堀尾拿笔头戳了戳他的手臂,在他起床气发作之前小声地问,“欸,越前,之前老是来找你的那个女生呢?怎么这段时间没见过她?”
他幸灾乐祸地笑,“你该不会被人给甩了吧?”
“哪个?”
越前龙马刚醒,没反应过来。
“就那个紫色长发,眼睛大大的,长得很好看的女生,冰帝那个猴子山大王的妹妹啊,叫什么……绯、绯月的。”
“迹部。”
“什么?”
他说的半截话让堀尾愣了愣,没明白他的意思。再想仔细问问弄清楚时,少年已经把头偏过去那边,又睡了。
气得他咬着后槽牙,捏着拳头瞪圆了眼。
……跟你又不是很熟,叫什么名字。
越前龙马想,他好像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着那个咋咋呼呼的女孩了。
所以他放学后一不小心坐错了车,一路摸到了冰帝。
是坐错车没错。
然后就瞧见了那郎情妾意的一幕。
少年握着少女纤细的手腕,低垂眉眼,含笑望着少女恼羞成怒的脸。少女侧着脸看他,半仰起头,掩在傍晚余晖下的神色辨不清是娇羞还是愠恼,白皙的脸颊上晃过一抹浅浅的绯红。
越前龙马认出了那个少年。
他轻撇嘴角。
哦,原来不是郎情妾意,只不过是旧情复燃,破镜重圆罢了。
难怪。
*
迹部绯月自然不知道她与浅仓阳希纠缠不休的时候被人给瞧了个遍,双颊染过一页薄红,桃花眼怒视着那人,挣脱开他的桎梏,“浅仓阳希,你赶紧给本小姐撒手。”
刚才方知道浅仓阳希与浅仓真央的关系的震惊还残余在心头,迹部绯月心底的怪异更甚,觉得越发羞恼。
尤其是当她亲爱的部长大人浅仓真央还抱着手臂站到一旁看好戏时。
浅仓阳希松开手,耸肩。
“在一起时甜甜地喊我‘阳希君’,把我踹开以后就开始连名带姓地叫,绯月酱还真是翻脸无情呐。”
“……滚。”
迹部绯月黑着脸,差点爆了声粗口。
眼前这人明明像个地痞无赖,她当初怎么会觉得他清冷如玉,宛若高岭之花。知道真相后的小公主现在只想自戳双眼。
难怪迹部景吾老说她别的还凑合得过去,就这选男人的目光,差得不能再差了,就差盖个“不华丽”的戳。
——当然,这次的除外。
浅仓真央哪里见过自家那个宛如性冷淡般的哥哥这般无赖的模样,一直绷着的脸也忍不住稍缓,瞠目结舌的同时也看得津津有味,就差没把“幸灾乐祸”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她面上对于他们的纠葛没有半分的意外,像是早就了然于心似的。
迹部绯月一琢磨,通通想明白了。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两兄妹,越看他们的轮廓越像,“你们俩合起伙来诓我?”
从她第一次见到浅仓真央,从她第一次被骗进网球部,再到如今浅仓阳希猝不及防出现在这里,这一桩桩、一件件。或许压根就是蓄谋已久的一场骗局。
浅仓真央出乎意料地淡然,没有否认,“嗯,我从一开始就认出了你。”
斜眼瞥到一旁不知道作出什么神色的浅仓阳希,嘴角轻轻一撇,“就那家伙,我在他钱包里看见过你的照片。”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
不管是对浅仓阳希来说,还是迹部绯月。
“我就说你怎么一开始就看我不顺眼,在这等着我呢,你行啊浅仓真央。”迹部绯月气得叉起了腰,“平白让我跑了那么多圈,你个兄控死面瘫。”
浅仓真央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龟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