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后——菌丝木耳
时间:2022-01-31 07:57:24

  生母对于危及他性命的刺客不管不顾,却满心对侄子这样关心。若是她,怕也是心里难过吧。

  赵归雁悄悄地靠近程景颐,借着衣袖的遮掩,又轻又暖地握住了他的手。

  袖下,他的手紧握成拳,还带着比寒冰还要凉的温度。

  赵归雁莫名心脏闷闷的疼。

  其实,程景颐也不是全然不在意,也不是如表面这样云淡风轻吧?

  宋太后转头,对着程景颐,语气殷切的说道:“皇帝,明瀚咳得这样严重,比以往都要严重,不知你能否让江姚替他看看?明翰这是无药可医的病症,但哀家也不贪心,江姚医术高超,让他替明翰施上几针,减轻一些痛苦也好啊!”

  程景颐淡声道:“江姚性子随心所欲,做事本就看他心情,有时候,就连朕也无法驱使他,您大可自己与他说。”

  宋太后咬牙,说道:“皇帝!你竟然这样薄情寡性吗?不念及你们之间的亲缘关系,也改念及敬国公府一门忠臣吧?若不是敬国公当年极力扶持你上位,你以为这么些年,你有这么容易就坐稳皇位吗?”

  赵归雁皱起眉,觉得宋太后这话着实重了,她咽了咽喉咙,到底没忍住。

  “太后娘娘,您此言差矣。这么些年陛下励精图治,夙兴夜寐,全副心神都放在百姓身上,如今大魏,开百年盛世,哪个不称赞陛下英明神武,一代明君?陛下十二岁登基,十五岁亲政,但亲政前,陛下还在大军中英勇杀敌,守卫国土。这大魏盛世,靠的是他自己的文治武功,靠的是群臣拥戴,靠的是陛下一步步浴血奋战,一日日励精图治。太后娘娘何必抹杀这些,全然将功劳按在了敬国公身上?”

  赵归雁顿了顿,语气没有那么激烈了,但精致的小脸上露出几分讥讽:“敬国公有功,但陛下也未曾亏待他,荫官封爵,世袭罔替,敬国公府荣耀加身,烈火烹油,风头无两,更何况,为民为君,本就臣子本分,再太后娘娘眼里,竟成了恩情吗?”

  赵归雁的声音不大,句句在理,又条理清晰,口齿伶俐,竟一时堵得宋太后无话可说了。

  宋太后脸色铁青,她张了张嘴,可她又反驳不了,难得真的要让敬国公背上一个忤逆造反的名头吗?

  但她咽不下这口气,只能从旁的理由教训她,“皇后,哀家和皇帝说话,何时轮得到你插嘴?你这么久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

  赵归雁抿了抿唇,刚要屈膝认错,程景颐却牢牢握着她的手,不让她弯下膝盖。

  程景颐嗓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皇后是朕的妻子,与朕一体,她的话,便是朕的意思。且,朕与旁人说话,她说什么,什么时候说,朕自当应允,不觉得是插嘴冒犯。”

  赵归雁眼睫颤了颤,抬着眼看程景颐。

  她站在他身旁,与他并肩而立,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一截玉白的下颌,那样坚毅,让她生出无限的安稳。

  赵归雁心中觉得,无论发生什么,只要程景颐站在她面前,与她站在一处,她就什么也不惧。

  宋太后没想到程景颐竟不顾礼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出言维护赵归雁,但见程景颐与赵归雁站在一处,那样相得益彰,手紧紧握在一起,仿佛浑然一体的一个人,心头又生出几分恐慌。

  程景颐……似乎变了。

  他以前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也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仿佛,仿佛她此刻无关紧要,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宋太后回过神,也意识到刚刚自己说的话太过分了,刚要解释,宋明翰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宋太后一惊,也顾不得许多了,她搀扶着宋明翰,就急急离开了此地。

  程景颐冷眼看着,也不出声阻拦了。

  他挥了挥手,让侍卫押着那个刺客先行退下,今日被这样一打断,刺客肯定不会招供了,还是再让他遭受一点苦头,才好逼他开口。

  程景颐牵着赵归雁,直接往远处走。

  曹善来看了一眼程景颐的脸色,眼珠子转了转,不敢再跟着了,也拦下了想要跟上去的侍从。

  程景颐漫无目的地走着,赵归雁被牵着手,也乖巧,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只是努力地跟紧他的步子。

  程景颐如今被宋太后这样一闹,不可否认,他对宋太后,存了几分期待。

  可当宋太后质问他时,他才惊觉,他在她心底竟是如此不堪。那几丝残存的妄想也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就连刚认识不久的赵归雁都能出言维护他,这个生他养他的母亲,却能一次又一次地伤他的心。

  真是讽刺。

  程景颐觉得可笑,也的确笑了出来。

  赵归雁看着他的笑,只觉得心里难受的紧。

  她看着程景颐的背影,忽然抱住他的腰,脸埋在程景颐的胸膛上,睁着一双澄澈明亮的眼,语气认真。

  “陛下,你还有我。”

  程景颐一愣,眼底冰雪消融,转而漫上点点亮光,如夜空中璀璨的星。

  台下的大臣见了这样一出戏码,浑身都僵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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