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日她并没有见到她,可她知道,赵清鸿一定知道她在这里跪着的事。他是一家之主,府中大大小小的事,他一定都知道。可他任由她跪着,赵归雁不知道是他不在意,还是他觉得她只是心血来潮,当不得真。
可今日他出现了。
赵归雁不知道,这是否是他松口的契机,可她总得赌一赌,任何一丝机会她也要握住。
雪扑簌扑簌落下,赵归雁背脊挺直,发上,肩膀上落满了雪,樱唇失了血色,脸也冻得苍白。
她耳中有了嗡鸣声,眼前也渐渐模糊。
赵归雁僵着手指,拿了一根细簪子,咬牙,狠狠地扎了一下手臂,顿时,殷红的血珠冒出来,在雪里绽放出朵朵红梅。
她的手臂上有好些已经结痂的伤口了。每每她要晕倒,她都这样刺自己一下,让自己保持清醒。
本有些摇晃的小身躯此刻又坚定了下来。
杨氏的花样子绣完的时候,赵清鸿扔了书,下榻穿衣。
杨氏一惊,放下绣篮,“老爷,您要走了?”
赵清鸿低低应了声。
杨氏走过他替他整理衣裳,这个角度正好看到了院子里的人。她指尖僵了下,心里暗恨。原坐在这里是为了看那个小蹄子!
赵清鸿走出去,背着手走到了赵归雁身前,沉声道:“回去吧。”
赵归雁张了张唇,声音沙哑:“求父亲准许我入宫。”
赵清鸿拧眉:“你这般执拗,所谓哪般?”
赵归雁抬眸,干净澄澈的眸子里映着雪色,复又重复了一遍:“求父亲准许我入宫。”
赵清鸿定定地看着,不语。
他左手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
这样执着,带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然,这样的眼神他见过太多了,这些人最后都成为了朝廷栋梁,翻云覆雨。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一个女子身上看到,这人还是他的女儿。
赵清鸿想起了明堂之上的那位,刚登基时还稚嫩,他们这些朝臣还能插手一二。可近些年来,那位越发威严端方,心思深沉,让人猜不透心思,他们也越发束手无策,时刻提心吊胆,总觉下一刻就会被他摘了脑袋。
后宫即使有一位赵家皇后,可仍是不足以让他动摇。
可如果是赵归雁呢?
结果可会不同?
赵清鸿摆了摆手,“回去吧。”
这次的嗓音柔和了很多。
赵归雁眼睫颤了颤,一眨不眨地望着赵清鸿。
赵清鸿此时最喜她的固执,说:“回去养好身体,过两天将你的名字转到夫人名下来,以后你就以国公府嫡女入宫去吧。”
赵归雁明眸渐亮,她喉间哽了哽,盈盈下拜:“多谢父亲。”
赵清鸿摆了摆手,让丫鬟将她扶起来。
赵归雁跪了这么久,这双腿早就僵硬无比。
一动,就是钻心的疼。
可赵归雁咬着唇,死死忍着,一声痛呼都未发出。
虚晃着身子回到了院落,赵归雁看着熟悉的房间,紧绷着的弦霎时松了,终是晕了过去。
*
赵归雁梦到了赵青鸾。
那是她最美好的时光。
赵青鸾杏眼微弯,柔柔地揽着她,替她拂去唇边的糖渍。
“我的雁雁吃成了一个脏兮兮的小花猫啦!”
赵归雁依恋地望着她,眼底满是孺慕,“那阿姐会嫌弃雁雁吗?”
赵青鸾宠溺地捏了下她的鼻尖,嗓音温柔似水:“怎么会?阿姐永远都不会嫌弃雁雁。”
赵归雁满足地笑起来。
画面一转,又是一条长长的宫道,赵青鸾牵着赵归雁的手。不知何时,她放开了赵归雁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赵归雁一下子却被缚住了手脚,动弹不得。她使劲挣扎,呼喊,赵青鸾却走得决绝。
“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