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箬柔声细语:“太后娘娘莫要生气,她年岁小,爱睡懒觉也是能理解的。”
宋太后道:“你在她这个年纪,日日不曾落下给哀家的晨昏定省。”
“臣女心中敬重您,自是不愿误了请安的时辰。”
宋太后冷笑一声:“你瞧,如果敬重哀家,如何会这样晚来?”
宋明箬慌张解释道:“臣女不是这个意思。”
“哀家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宋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
赵归雁进来时,就听得宋太后温声细气地和宋明箬说话,她垂着眼,没有乱看,落落大方地行了个礼。
“臣妾请太后娘娘安。”
宋太后本想佯装没听见,冷着她,却不料眼角余光瞥见了一道人影,她讶然地坐直了身,“皇帝?”
程景颐拱了拱手,“母后万安。”
说完,他直接拉着赵归雁的手,将她扶起来。
宋太后脸色一僵,程景颐这一维护,她婆婆的谱便摆不起来了。
她往后靠了靠,语气冷淡:“皇后可知现在是什么时辰?”
赵归雁温声回话:“巳时了。”
宋太后冷笑:“你竟是比哀家这个太后还要尊贵啊,哀家卯时便在等着你来请安,你如今才来,这皇后做得可真是舒心。”
赵归雁有点懵。
宫里规定的请安时间就是巳时,她并没有来晚呀。
赵归雁见宋太后讥讽完这一句似乎心情就好了很多,便明白了,太后只是想发作一番,不需要道理的发作。
赵归雁低下头,做出一副柔顺乖巧的模样。
若是宋太后发作完,能不计前嫌,既往不咎,那她就忍一忍,随她骂一顿吧。
赵归雁这样想着,目光瞬间就开始放空,虚虚地落在自己的鞋尖上。
这些年听多了冷嘲热讽,倒让她练就了“过耳不过心”的能力。
只是她等来等去,没等到太后的责骂,反倒是程景颐开了口。
“母后如果多梦易醒,就该寻太医,您不用迁怒皇后。也是儿臣难得能偷闲几日,便一时犯了懒拖着皇后不让她这么早来。”
宋太后酝酿了许久的责骂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如鲠在喉,不外如是。
她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赵归雁。
程景颐虽然与她这些年关系不睦,但那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
她早年做了错事,程景颐要如何怨她都无所谓。
可程景颐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赵归雁驳她的脸面……
赵归雁感受到一道毒蛇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觉得很是无辜。
一旁的宋明箬却是一下抓住了重点,她抖着嗓子,不敢置信地问道:“陛下昨夜是宿在了凤仪宫吗?”
宋太后一愣,下意识看向程景颐。
程景颐坦然回视,“新婚之夜,朕自然要与皇后同处。”
宋明箬脸色霎时白了下去,眼里沁出泪珠。
他……他竟然与赵归雁……
宋太后也满是惊愕,这些年她送了不知道多少女人去后宫,程景颐都不为所动,没想到昨夜竟宿在了凤仪宫。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赵归雁,着实猜不透,她到底哪一点入了程景颐的眼?
不过此刻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她转过头,发现宋明箬脸色惨白,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毕竟多年陪伴,她极了解宋明箬。
以前没有人入得了程景颐的眼,宋明箬便不觉得有什么,默默付出,暗中倾慕也甘之如饴。
可如今,忽然来了一个女子,让程景颐一再做出不符合性格的事情来。
宋明箬心里定然不平衡了。
宋太后满眼心疼,轻叹了口气,冲着赵归雁道:“既然请了安,你们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