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云安疑惑思忖之时,许诺叫了声“云安”拉回思绪。不知何时许诺掏出钥匙开了门,门两边捆着的白纱帘被轻风吹动。
云安应声进门,发现吧台后的酒柜两侧各有一道木门。许诺拿钥匙开门,里面黑漆漆一片似乎深不见底。
云安在门口探着脑袋,问:“这里面怎么这么黑呢,似是个没底的大洞!它是通往哪儿?”
许诺勾唇,“它是通往另一番天地的通道!”
“另一番天地?”云安重复问道,表示不懂。
“进去就知道了,去把灯打开。”
她左瞧右看,环顾四周,“灯,在哪儿?”
许诺望了一眼道:“你右手边最近的红酒瓶后的墙上,有个开关!”
“哦!”她努努嘴,答得漫不经心。
云安再次在门口探探脑袋,顶上的灯光打在墙上,再从墙上洒下来,温温柔柔,不似聚光灯笔直地照着。但依然望不到尽,正前方还是漆黑一片。
云安问:“许诺这通道有多长,我这么望不到底啊?”
许诺一笑,问道:“你面前挂有一张黑色的布,在周围都没有灯光的情况下,你能看出那张布离你有多远吗?”
云安思考了会儿,颤颤地答:“……看不出来?”
“是,看不出来!黑色在没有灯光的情况下,眼前是一片漆黑的,怎么可能看得出来。”许诺用食指在她额间戳了一下,“你呀,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还要靠猜!”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有气无处撒。
“不要碰我的头!!!”云安随着许诺的手指在她额间的接触,瞬间提高音量。
几乎和许诺一同出声,许诺不间断地说完他的话,没多在乎云安刚才的话,只是认为是被戳后再正常不过的哼唧话,只觉得她皱起眉气鼓鼓的样子很爱。
“走了。”许诺拉起云安往里走,没发觉她那说的是真的。
但云安只是深吸一口气,顺从地跟在他身边,劝自己大度,告诫自己他知道了,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
——
走到一半,中间有个过道和另一通道相连,而相连的通道里的正前方是用白布拉起的,上方挂着匾额。
上面褐底黑字,写得龙飞凤舞,字迹潦草不羁有个性,下笔非常重,写的很霸气,但鼻子眼睛又很清楚,云安读出上面的字:“刀鞘酒馆。”
而正对匾额的右下角,有一简易的LOGO图案。一个酒坛形状的下面有把刀托住它。那便是——刀鞘酒馆的LOGO。形象简单又具体,江湖气息拉满。
云安看着上面的字和图案出神半会儿的功夫,许诺已把面前的白布拉开了。云安随着许诺进去,开灯。
一束束的白灯如白天投进的天光,在不同光距和速度中,错落无序地穿过桌面任何可透光返照的地方,再照在上下四周挂着的任何刀剑上,发出耀眼的刺眼的光芒。
云安看愣了,布墙上和顶板上都错落无序地挂着各不相同的刀剑,刀剑上都挂着不相同的红色剑穗,便多了几分正义。不说还真以为是跨进了哪个藏剑山庄的藏宝库,什么武侠剧里的各种刀剑都有。
云安惊叹到:“这里这么多刀剑!”不自觉地向一处布墙走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万一落下来伤到人怎么办?”
云安正想上手摸一下试试,许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道:“别碰,东西是假的。”
“假的你不让我碰!”十分疑惑。
“我是怕你碰坏了,没钱陪!”
云安提高分贝,“你什么意思啊,是说我力气大能把这剑给玩折了不成?”
许诺噗嗤一笑,“我开玩笑的,你这么还急了呢,我帮你拿。”说着去取剑。
云安拿着抚摸起来,瞧够了才说了句:“你坏!”
——
“许诺这酒吧是老板亲自设计的吗?”她问。
“算是吧……也不全是。”
“我觉得他设计的主题好有个性!”云安饶有兴趣,“那他这个人也一定很有个性,是个有趣的人,我挺想认识他的。”
“有空介绍给你认识。”
“好啊!”许诺话音刚收尾,云安便应了上来十分积极。
“阿诺他的这些酒都是用酒坛装的吗?很像武侠片酒楼里的酒柜。但他的酒是用木剑托住的,和他招牌上的LOGO挺向的!”
“许诺,我好喜欢他这个地方呀,你能给我讲讲他为什么要以刀剑为主题,打造一个武林式的酒吧吗?”云安睁着她水汪汪的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许诺坐下,讲道:“酒馆叫刀鞘是因为有个女孩叫余俏,她从小喜欢练武术,并爱上了刀剑,也刚好,女孩名字中的‘俏’字和刀鞘的‘鞘’同音,便给酒吧起了这名字。”
许诺勾勾唇,欣慰道:“其实这酒吧上上下下的改装设计是这个女孩亲自监工完成的,老板只是协助她。女孩在实现了自己的设计后,另满足了她朋友在这酒吧里的需求,才有了现在这个模样。”
云安撑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问许诺,“我有些好奇这里的刀鞘酒馆以前是做什么的?是不同的老板,也是个酒馆吗?”
他道:“老板是同一个,但以前这里并不叫刀鞘酒馆,而是叫余生酒吧。”
“余生酒吧。”云安重复他的话,问:“他当时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呢?”
许诺回忆,说:“我当时也问过你同样的问题,他回答我说,‘余生有你,携手白头,足矣’。
“余生有你,携手白头,足矣!”她再次低声重复他的话,似是在回味这句话的意思。思考片刻才问:“这个老板和余俏是不是情侣啊,怎么起的酒吧名总和这女孩儿有关?”
“问到重点了!他们不是情侣,是兄妹关系,但不是亲生的。”许诺继续讲道:“酒吧老板叫余邵,邵阳的‘邵’。”
“他是位很厉害的调酒师,为调出更好喝更厉害的酒,让自己满意的酒,才开了这酒吧。他当初完全只为自己而开,没想过让余俏加入的。”
许诺回忆,“直到某一天余俏突然喜欢上了酒,成为了余生酒吧的股东。后来,她看到酒吧的人不是很多来,便想重新改造一下酒吧,她怕余邵不同意,就从侧面暗示他,谁知余邵很了解她,一眼就看穿了心思。”
“余邵没有戳穿她,只是告诉她,如果她真要改,只要保证这个酒吧属于清吧,无论改成什么样他都无所谓。”
许诺道:“其实,余俏没必要去探他哥的口风,哪怕是一句‘这个酒吧她想全权经营并重新改装’,他哥也会一口答应。”
“许诺,余邵是不是很爱余俏啊?”
许诺突然眼睑下垂,遗憾道:“只可惜妹妹有喜欢的人了。”
“啊~”云安一惊,也为他们感到遗憾,又感叹了一句,“好可惜!”
原来余生酒吧和刀鞘酒馆有这么一个过度,或许余邵很庆幸它还属于清吧,否则调酒时一定会被吵死。而且余邵很爱很爱他的妹妹,哪怕余生酒吧是为她而开,此生拥有过她,就算无法携手白头,也已经满足。
他求的不多,只要拥有过,便不后悔。望她能如刀剑一样找到适合自己的鞘。
作者有话要说:
更一章
第29章 天台
云安把这则故事消化了好久,才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废话,“许诺你是不是非常了解这家酒馆的老板啊?”
“了解,非常了解!正因为非常了解,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老板身上拿走贴身东西!”
说话人的声音比许诺的声音还要温柔,云安还没见他人,仅听声音便觉得他是位温文尔雅,亲随之人。
云安寻着声音在有光线处看到他确实和想象中一样温文尔雅,走近了更是偏偏公子。许诺和他一比简直算不上什么!云安瞬时害羞起来并往后退了两步,似乎眼前人只可远观,不可近看。
“你怎么会来?”许诺一惊。
“如若不是余俏和弓长张要酒,我也不会知道我酒吧钥匙在你这。”许诺把钥匙还给他,云安离余邵一桌之远,余邵面对云安对许诺说:“想必这位便是云安吧!”
“没错。”许诺欣然一笑,对云安道:“云安这位就是刀鞘酒馆的老板,他叫余邵。”
云安腼腆一笑,低头垂眸道了句,“你好!”
余邵也垂眸,彬彬有礼地回应一句:“你好。”
相互问候后便沉默,气氛突然凝固。许诺见此赶忙救场,问余邵:“你之前调的梨花酒可以给云安尝尝吗?”
“云安会喝酒?”余邵有些意外。
“和朋友一起喝过两次!”许诺看向她,云安答。
余邵欣然道:“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去调制。”
静谧的酒馆里只听得到搅拌器搅拌杯子的声音,许诺告诉云安说:“我最喜欢看余邵调酒时的模样,认真又治愈,听着搅拌器搅动的声音,清脆悦耳,非常好听。”
余邵瞧许诺一眼表示认同,许诺单手撑着下颚道:“只可惜我对酒精过敏,否则我一定日日来喝他调的酒!”
余邵一笑,“是啊,他可馋我的酒了,经常在我耳边苦诉。”丝毫没谦虚之意,可看出酒对他而言是闪着光芒的。
很快酒便调制好了,前后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余邵将杯子放到她面前:“尝尝。”
云安拿起杯子瞧了一眼,喝下一口。
“如何?”余邵望着她十分期待她的回答。
“是好喝的。”云安眼前一亮,又补充道:“……很清凉!”
余邵愣了一下,回来句“谢谢”,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刚好他手机铃声响起,终止了语句,道: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不一会儿接电话回来道:“两祖宗催命来了,就失陪了。不过……”他停顿一下,对云安道:“我一向对酒认真,如若云安对这酒有什么想法或意见的话,可以告诉许诺转告给我,我一定听。”
“……好的!”
只见余邵从酒柜上拿起两坛酒,离开前不忘对他们两点头示意:失陪,不扰他们两的二人世界了,请继续。
——
余邵走后他们也没待多久,出来时天色已暗,飘着小雪。
眼前的景象令云安愣住,热闹的小巷和白天来时的冷清截然不同,似乎这条小巷偏偏就是要迎着暮色迎着雪出来摆摊,丝毫不畏惧寒冷。
回到家已是深夜,许诺正要开门,云安却往楼上走,许诺叫住云安,“往哪儿走?到了!”
“我想去天台看看。”
“夜晚寒冷且风大,白天去看。”
说着门已打开,但云安没想白天去看,直往楼上去,许诺无奈只能回屋拿两件披风随云安上了楼。
夜晚安静,谈天说爱不在话下。夜晚的雪总比白天的雪寂静,可以肆无忌惮,不怕笑话。
刚入天台,云安顿住脚步,听许诺的脚步声近了,才问:“天台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盆栽,跟花园似的?”
借助斜对面楼房的灯光看到大多植物已经开始冒白芽了。许诺给云安披上披风道:“这是潘爷爷种的。”
“是守门那个潘爷爷?”
“是。”许诺讲到:“潘奶奶去世后潘爷爷便一个住,潘奶奶生前很喜欢花草,潘爷爷就为她满屋子都种上花草,屋里中不下就种在了天台,他为方便种花,还从一楼搬到了十楼。潘爷爷觉得这样还不够,又开了一家花店,可能这样他便觉得潘奶奶还在身边吧!”许诺最后叹了一句。
云安靠近天台的防护墙,刚好到她杵着手肘撑着下巴,在认真聆听。
许诺从后面搂着她,习惯地将脑袋靠着她一侧肩膀上,片刻问:“云安你为什么喜欢雪啊?”说着伸手去接雪花给她,“你看这雪,根本就来不及留下它的美,落下的瞬间就化了!”
“谁说的?我就能留下她的美!”云安温声道。
许诺不明,好奇地看着她拿起自己的围巾,放置在防护墙上,掏出手机打开照明。
无数白莹莹的雪在他的天蓝色围巾上驻足,雪花花瓣清晰,但在众多的雪花里,云安瞧来瞧去也没有七瓣雪花。
也没多久,雪便渐渐化去,但有足够的时间让云安打开相机,拍下最美的一片雪花。
此时,云安一笑,春暖花开,就在这一瞬雪花被许诺看成了梨花。
许诺眼里正是一番美好景象,偏偏好巧不巧,他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屏幕里齐齐出现十几条“新年快乐”等未读信息,把许诺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就震没了,回神来发现,他面前的云安甜美到和旁边死寂而寒冷的雪格格不入。
云安顺了一眼他手机里的消息,无数的“新年快乐”被霸屏,趁新年放手机时,云安瞧了一眼她自己的手机,什么信息都没有,有些失落。
随后她又洋装无事的问:“阿诺,你不回吗?”
“你不用管它,这都是群发消息。”
“这么多都是群发的?”她不可思议。
“嗯。一般群发的都是不常联系的人,而常联系的一般不群发。”他解释道。
云安想了想似乎觉得有道理,有道:“可是昨晚才是跨年,今日发不晚吗?”
“春节前后各有七日问候,只要在这十四日内都不算早或晚。”
云安“噢”了一声,突然豁然开朗,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说法。
云安和许诺默契地一同望向漆黑的前方,可能他们都猜不透前方的未知路吧。因为他们的在一起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同意,双方父母也均未出现,并且对方均未提及自己的父母,使得彼此除了现能见到身边人的关系,就等于,对方的背景均无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