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苗和她们的朋友——东边月亮圆
时间:2022-01-31 08:22:31

  张大山也说:“会议还没开始,力气留着过两天再用吧。”

  再说下去,饭菜都放凉了。

  禾儿已经准备好长篇大论,还觉得挺不过瘾的,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场合,坐下来长舒口气,就看到自己碗里多一只剥壳的虾,没说什么夹起来。

  他们这一桌都是年纪差不多大,跟着老师或者长辈来见世面的,小年轻们挺有话说,很快就熟稔起来,只是奇怪道:“你们早到了吗?这两天好像都没看见。”

  不然的话,彼此之间该打过招呼的才对,毕竟最近招待所住的都是来参加会议的人。

  禾儿是挺实诚的,说:“老师布置了作业,一直在抱佛脚。”

  说得大家都附和着笑,显然是有相同经历,聊着聊着就开始交换通信地址。

  人和人之间的交情,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相谈甚欢。

  张大山对此还是很满意的,任何事情单靠闭门造车都不会有成效,不枉费他这两个名额谁也不给,单给他们留着。

  只是心里满意,嘴上还是要骂的。

  论文翻一页,骂一页,说:“天马行空,经济是再实际不过的事情,一切都要有数据分析,谁让你们写这么多猜测性的东西!”

  两个人低着头挨骂,谁被提问都抖一抖,等这场“考试”结束,简直是如释重负,相视苦笑。

  好赖是这关过去了。

  禾儿的心活泛起来,刚从老师房间出来,就提议道:“外头走走吧。”

  招待所靠山建,夜里头风还挺大,禾儿摸着手,觉得有薄薄的一层鸡皮疙瘩,还有竹子被吹得簌簌响。

  她突然吓唬人说:“说不准会有鬼跑出来。”

  高明无奈摇头说:“幸亏赵阿姨不在。”

  要搁小时候,夜里说“鬼”,起码得挨两下打。

  禾儿赞同地点头,就见肩上多一件衬衫,薄薄的短袖,唯一能避寒的恐怕是那点体温,她看过去,男人只穿着一件汗衫,露出有力的臂膀。

  明明都是常年锻炼,男人好像比女人更有腱子肉。

  她忍不住伸手戳一下说:“啧,戳不动。”

  指尖那点子力气。

  高明把脸凑过去说:“戳这儿吧。”

  他高半个头,手还得举起来,禾儿娇气起来,说:“举着累。”

  这有什么难的,高明扎了个马步,视线难得跟她平齐,两双眼睛对上,禾儿已经忘记本来要做什么,扑哧笑出声说:“难怪我妈一天天说我恃宠而骄。”

  老是批评她。

  她再娇气,也是全天下对他最好的人,高明心想,他也是甘愿的。

  只牵她的手说:“再走走吧。”

  绕着竹林一大圈,叫蚊子叮处五六个包。

  禾儿拍着手臂,花露水洒一身,回房间以后掏出小镜子,爱惜照着自己的脸蛋。

  她是爱漂亮的姑娘,从小到大,每天都要把辫子梳整齐才出门,从没剪过短头发,一头长发乌黑亮丽,这么爱赶时髦的人,一次都没想过要去烫个头发,毕竟现在街上很流行。

  这会却梳着头发想,要不烫一个吧,卷卷的,好像更娇俏一点。

  她琢磨着洗完澡睡,第二天又是跟在老师身后的一天。

  张大山是经济学界泰斗,能结交他的都不是泛泛之辈,会议本身的主力是中青年经济学家们,自然有无数问题等着问。

  不管是什么样的问题,最后都会变成争论,你来我往的,叫人收获颇多。

  长辈爱提携年轻人,有时候也问问他们的看法,说不出不打紧,要紧是有想法。

  禾儿是天马行空的想法多,人家敢问就敢说,来这儿,要是说些陈词滥调有什么意思。

  一位经济发展中心的吴主任,对她的观点还是挺好奇的,问道:“教辅材料对教育行业发展的影响,说来听听。”

  禾儿先是等老师的眼色,这才大胆开口说:“七七年恢复高考,新华书店卖《数理化自学丛书》,前一天下午排队,第二天早上才能买到,多少人是靠着这套书才能上大学的。一直到八三零年,这套书都是高考复习的主要材料。但实际上我们分析过,各校现在都是招生正常化,学校教的和几年前相比都更有难度,比如物理……”

  总结起来就是一个意思,教育在进步,市面上却没有太多的辅导书,学习不是埋头苦读就行的,有的学生是一点就透,有的需要千百遍做题。

  她自认念书颇有天赋,却没有聪明人的高傲,始终觉得只要肯念,聪明办法笨办法,最终都会从老天那里得到回报的。

  说实在的,论研究高考,在场恐怕是她最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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