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流穿过城市中心的位置,有一座宽88米横跨南北岸的大桥,桥中央矗立着一座中央信号塔。
当然,不是谁想上去就能上去的。
所以,耿茜奔刚到桥头就被卫兵拦住,只能迎着冷风歇斯底里地吼叫:“那个小妖精是谁?”
而这一幕,让黎悦轩终于认知到了事实。
他的女友搭上了能够进入中央信号塔的某个男人,接受了珍珠手链,应承了晚餐和约会,甚至极有可能……不,毫无意外地,已经给他留下了绿帽子。而后,花花公子有了新宠,将她抛弃,她现在才会来这里叫嚣。
小轿车后座车窗摇下一半,露出一个男人冰凉的脸。
黎悦轩的距离听不见那个男人有没有说话,只能看见卫兵动作粗暴地将声嘶力竭的耿茜从车前拖走。
高档私人轿车压着金属桥面匆匆而过,男人顺手一挥,抖落几枚小指头大小的珍珠,撞击出叮铃当啷的声响,其中一枚滚落到了他的脚边。
在他捡起那枚珍珠的时候,高档轿车刚好经过面前,他透过缓缓关合的车窗看清了那个男人——纯白色的高档西服,被发胶完美贴合的头发,以及那耀眼夺目的金丝眼镜……
***
“重新分析受害人关系网!”
S-R-767毫无信任和情感的声音响起,也许是将他的不回答认定为不配合,直接运行起了分析程序。
黎悦轩已经回忆起照片中男人与自己唯一一次“面对面”,却哑然失去任何言辞。
说是情敌?他的女友在昨天被抛弃,结束了和那位富豪的关系。而他在更早之前被女友抛弃,结束了和女友的关系。显然,任何关系形容都是苍白。
“重新分析加害者犯罪概率!”S-R-767根本不给他任何转圜余地,甚至连给他喘口气的机会也不留。
黎悦轩不太明显地撇了撇嘴:果然,机器不能像人一样自主思考,它所有的问话和判断,都依赖早已录入的程序。
但是,在这个高度依赖人工智能的南方城里,机器比人更具有话语权。它说他欺瞒了,就是有根有据地论断,它还可以将这一点作为杀人的辅证依据。
黎悦轩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在中央大桥,他的车从桥上下来,我在路边站着,算……擦肩而过的关系吧。”
S-R-767发出的滴滴声突然暂停,但是它说:“你在隐瞒事实。”
“我没有!”
S-R-767不再给他机会:“重新分析杀人嫌犯S-2-6-212501谋杀受害人S-2-6-192178的概率!”
短短几秒,数个分析结果在屏幕上匆匆掠过。
黎悦轩皱了眉,听见S-R-767发出冷酷的声音:“杀人嫌犯S-2-6-212501,犯罪基因携带率58%,与受害人S-2-6-192178结怨深度86%,南方历121年12月31日下午16:00至南方历122年1月1日凌晨2:00间,缺失监控和行动记录。”
最后这一句,令黎悦轩打起了冷颤。
在南方城,任何公共场合都实现了全方位监控,人只要在街上走动,都一定会留下监控记录。同时,人无论进入任何建筑,都需要扫描手腕上的条形码,形成行动记录。
但现在,瞬息便可调取所有记录的监察机器人,竟然查询不到他在那10小时里的动向?
“综合判定,”S-R-767冷漠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杀人嫌犯S-2-6-212501谋杀受害人S-2-6-192178的概率为92%。”
冰冷的代码代替人的姓名冲入黎悦轩耳中,他的眉头越拧越深,身体持续发抖。如果说之前,他还觉得是这机器故意为难,那么现在,他自己都快要相信数据的真实性。
“不!不!你弄错了!”慌张之下,黎悦轩的解释都变得苍白:“我虽然是孤儿,但从小成绩优异,不可能拥有那么高的犯罪基因!”
“我的女友已经抛弃了我,那个男人不管是他的情人,还是别的什么,都跟我毫无关系!”
不对!
所有判定依据中,导致谋杀概率高达92%的关键因素,是他从监控里消失不见的10个小时。
“我昨晚去了常去的酒馆,喝醉之后就睡在老板的沙发上。没有监控也可以向酒馆里的人询问,那里人来人往,足以证明我昨晚没有杀人时间。”
S-R-767无情回应:“证人证明已考虑,人为假证因素不可排除。S-2-6-212501谋杀罪成立概率计算无误。”
该死的机器人时代!
黎悦轩又恐惧又气恼,机器人不信任人类,所有人类的证词只能作为辅助,它们只信任自己可以调取的数字和代码!
“就算没有我的监控和行动记录,那他的呢?杀他的人一定出现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