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洄狐疑地盯着对方的手,知道那是握手的邀请,却实在无法放下戒心。他对他们的了解,完全是展现出来的表面而已。
老瞿头不急不缓,继续说:“你需要我们帮你了解这个城市,我们需要你帮忙探寻真相。所以,合作吧,你不吃亏。”
罗洄沉静下来,目光瞟向安伊尔。她毛毛躁躁的头发一如既往,红扑扑的小嘴总是噘起来。
不能信任其他人,至少是可以信任她的吧。
虽然被她坑过,被她弄得伤成这样,他们也一起出生入死过。小丫头总不至于和他同生共死之后,又弄死他吧。
罗洄抬眸,与老瞿头互看一眼,缓缓伸出手去。
两人手一交握,立刻进行了第一次试探和了解。
老头的手,指尖粗糙,掌心却比较光滑,很明显手指经常摩挲,大概与他的工作有关。
罗洄的手,虎口位置有着厚厚的茧,是个常拿枪的人。而年纪轻轻能有这样厚重的老茧,他的阅历不一般。
两人目光交错,彼此试探结束。
罗洄轻声问:“你说的‘真实世界’是什么意思。”
老瞿头:“不急,我们有大把时间,先一起吃个午饭吧。”
车人闻言,上前来推动轮椅,把罗洄带到桌旁,简单几个菜,却是荤素搭配,有汤有饼。
罗洄脑子一抽,翻起白眼看向安伊尔。安伊尔恍若不知,坐下来就开始细嚼慢咽,吃得香香的。
其他几人跟罗洄不熟,都很客气地等着他先开动。
但是他,胃胀痛,小腹抽痛,无处诉苦,最后只能摆摆手,“我还没饿。”
老瞿头看看罗洄蔑眼看安伊尔的表情,又看看安伊尔洋洋小得意,立刻就明白了七八分,让车人把罗洄推到一旁。
他自己坐在椅子上,慢慢煮水准备泡茶。
“作为合作基础,你可以向我提问,任何问题想问就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罗洄知道对方是要向自己证明态度坦诚,但他一时不知该问些什么。
他之前想在图书馆调查易家,是为了探寻怎样阻止他们对他的追杀,但现在没必要再查这条线了。
以众议院的作风,大概率已经炸平了易玢的公寓,易夫人和那些黑衣人也一定没命,至于是归为意外,还是嫁祸给他顶替身份的“黎悦轩”,也不是现在要考虑的。
想了一会儿,他问:“你们为什么认定南方城是世界上最后一个人类生存之地?”
老瞿头往背椅上一靠,眼神略有迷离:“有趣的问话。”
他也沉默了一小会儿,“我以我所知,帮你排解一些疑惑吧。”
据说,在一个萧索的傍晚,人们接二连三从休眠舱中醒过来。
他们拥有对基本事物的认知,比如他们知道日出日落、阴晴雨雪,也知道锅碗瓢盆、道路桥梁,但是他们的记忆非常模糊,非常混乱。
这些人走上地面,发现世界是一片荒漠,在他们绝望之际,却看见不远处有一片绿洲,绿洲中央隐隐约约有一个城市。
于是他们穿越荒漠边缘,来到这里。这是一个超出认知的城市,外表全是金属,就连河流穿越的河床都是金属焊接,良田往下挖掘几十米也铺就了一层金属。
城市里,一个人也没有。
而最突兀的就是城市中心矗立着的大桥和塔。靠南边的桥头上,有这座城市里唯一一个非金属的建筑——刻满字的石碑。
石碑上的字,是人们能够认识的字。上面写着一段人类历史——
人类遭遇了一次前所未有的世界大战,战争末期地球满目疮痍,生存资源匮乏。
为了给人类留下最后的希望,便以抽签的形式将30万人利用冬眠技术埋藏到地下。唤醒程序会在自冬眠那一天开始,第100年后启动。
而冬眠技术的后遗症则是他们会失去部分记忆,身体变得孱弱。
这座金属之城叫南方城,是世界上最后建立的城市,也是唯一还可以称之为城市的建筑群,专门为他们这些会苏醒过来的人准备。
无法追溯过往的人们,接受了石碑上的故事,成为了南方城第一批居民。
但是不久之后,因为人性差异和资源分配不均接连发生大规模动乱,城市几度陷入灭亡恐慌,众议院便在那个时候出现。
最初的众议院,没什么大作用,只是在人们争夺资源的时候进行重新分配,后来,动乱继续,石碑也被推倒,众议院便建立起了护卫队,以武装力量维持一定的稳定。
再后来的故事,就和安伊尔曾经讲述的大差不差了。
但是罗洄却有了另一个问题:“你们的条形码又是怎样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