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希希很自然自若地加入搜找行列，喻晴天却跟在她身侧突然发问：“蔡小姐，你怎么跟进来了？你不是觉得应该走流程么？”
“你们在里我在外，监控里看起来我就是个望风的，还不如跟进来假装被胁迫。”蔡希希情绪不高，甚至还有点恼怒，“再说我也想知道我爸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一阵，南望找到了“21”，也找到了“11”，顺着找下去很快就找到了编号为“2111190213”的文件盒。
他拿起文件盒，轻轻沿着边缘摸了摸，“没灰尘，新放入不久的。”
蔡希希也点了点头：“这说明我们找对了。”
两人刚刚确定，正激动地想要打开，却发现喻晴天并没和他们在一起，而是蹲在两排资料架中间的走廊上，以迅捷的手法快速组装起枪。
“晴天！”南望知道她的这种状态绝非杞人忧天。
喻晴天回头做了个噤声手势，又指了指鼻子。
南望耸了耸鼻头努力呼吸，果然闻见了一股似有若无淡淡飘散在空中的臭味，与曾经闻到过的味道极其相似。
喻晴天在手机群里快速发了一个暗语，通知需要支援，这才起身靠近南望和蔡希希，压低声音：“应该离得不近，我们得赶紧离开。”
资料室书架极多，隔着两三个书架就会隔着诸多危机，而大楼里房间多楼梯多，一旦遇到危机根本跑不过超自然进化生物。只有找一处宽敞且目光不受限的地方，才能最大限度抵御它们。
喻晴天拉过蔡希希：“蔡小姐，你知道这附近什么地方又空旷学生又少么？”
蔡希希下意识回应：“游泳馆吧，就在旁边。那里晚上连保安都不会去巡逻。”她紧张地捏了捏手指，“可是……怎么了？”
“别问，待会听她的。”南望制止了蔡希希的疑惑。
“蔡小姐，你带我们过去。”喻晴天顿了顿：“速度越快越好！”
她再没说一句话，握紧手中的枪，豁然打开资料室门……蔡希希拽着南望一头猛扎出去。
喻晴天傻了：让你跑，又没让你带跑我的人！
蔡希希拉着南望跑走，喻晴天慢慢悠悠在后面，不远不近跟着，始终保持一段距离。
学校还没到熄灯时间，资料室所在的大楼底下还有几个学生在闲逛。蔡希希和南望连拉带拽地拖着几个学生也往游泳馆方向跑去。
游泳馆附近一片安静，沉寂得连风都压低了拂过的声响。南望推着蔡希希，就让她带学生走。
她却不理解：“为什么不一起走？”
南望回头看着在不远处慢慢靠近的喻晴天，知道她是在用自己做饵钓着超自然进化生物，为他们离开争取时间。
可他承诺过，要与她并肩而行。
蔡希希努力看向昏暗的远处，焦急追问：“有什么东西么？我什么也没看见！”
南望没有解释，只是催促她离开，又让她提醒保安过来，一切都会有警察来处理。
最后，蔡希希只能狐疑着带学生跑走。
喻晴天来到近前，眼睛一颤，就问：“你怎么还在？石枫和船兄就在学校，很快过来。豆子也会带着支援研究室的执行三队赶来。你快走！”
南望举起手中的文件盒，“不管它们是为我，还是为这东西……我比你更适合做诱饵。”
喻晴天皱眉：“你都说出来了……它们就什么都知道了。”
南望笑了笑：“你不是真把它们当成了人类吧？你觉得它们能毫无障碍听懂我们的对话？”
喻晴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认知。跟超自然进化生物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它们拥有和人类相似的思维方式。
她不敢深思。
默契十足的两人都不再闲聊，而是直接到了游泳馆正门。喻晴天也懒得慢慢开门，直接用枪把锁给切割开，然后大喇喇敞开门等着超自然进化生物进入。
大门朝里有个长长的通道，喻晴天又产生一种奇怪的感知，如同在那工厂区地底下走过缓坡的过程。
她第一时间找到电源总闸把所有开关都向上拨开，以避免在黑暗中迷失方向。
虽说已经确定这件事起源于一个超自然植物的突变，由一群生物研究者将其延伸到超自然动物体。但它们研究室里的东西，与早已突变并形成一个种群的应蛇、乌雕、缠缠怪都呈现出不同的变异形态。
喻晴天隐隐觉得，这个不同之处的诱因或结论，才是神秘消失的根本缘由。但现在……一团乱麻。
她思维飘散，走路都没有方向，眼见着就要撞上旁边柱子，南望连忙拉住她手。
她毫无防备，被轻轻一带便漂移到了南望面前，两人差点紧贴在一起。
南望心猿意马，捏了捏她柔弱无骨的手指，感慨不知她到底哪里来的勇气和心念与这些超自然进化生物对抗。
明明她那么瘦，手还那么软。
而喻晴天被捏得心神发颤，“你撩我啊？”
“……”若是以前，南望恨不得丢开手撒腿就跑，现在……他自己也说不清。
喻晴天见他不说话，反手就与他十指紧扣，“那算我撩你吧。”
南望有些无奈，“晴天。你算过没，从我送外卖那晚到今晚……我们认识才七天。”
“啊！是么？”喻晴天不好意思地丢开手，“我以为都七个月了！”
度日如月啊！
喻晴天正尴尬着，门口突然窜入个影子。
第46章
瞥见影子的一瞬，喻晴天立刻举枪准备扣动扳机。
“我！是我！”蔡希希喘着粗气撑住双膝自报身份。
“蔡小姐，你……”南望很吃惊，“你怎么回来了？”
“我怕你们找不到路。”蔡希希顿了顿，在两双眼睛的怀疑中开口：“好吧我说实话，我怕跟你们分散最后出了事，不好跟学校解释。”
南望无语：“可……”她并不知道跟着他们才最危险。
“嘘……”喻晴天突然让两人噤声，又对蔡希希招了招手示意她近前。
喻晴天识人会脸盲，听音却出奇地好。在南望还没看见之前，她就已经听见了暗处突然加速靠近的声响。
蔡希希愣了几秒迟迟不动，突然就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她正想回头看，听见南望吼：“别回头！快过来！”
蔡希希不敢回头，埋头就跑。她刚刚起步，一片黑压压的影子就蠕动到了门口。
“走！”南望拉起跑过来的蔡希希转头就朝里走。两人奔进大厅的玻璃门之后才回头。
喻晴天面对着那团密密麻麻的小怪物往后退，使得它们不敢贸然攻击，但也减缓了她的撤离速度。
“那是什么？”蔡希希吓得惊叫，“不是老鼠吧！”
至少从外观上来看，除了个头，它们跟老鼠完全不一样。
“别管！”南望提醒：“晴天一过来就关门！”
他话音刚落，喻晴天就已经欺身进入。蔡希希已然吓得失神，根本连南望的话都没反应过来。喻晴天反身推开她，跟南望合力把门关上。
关门的一瞬，有几个爬在前面的小东西突然跳跃，与猛然关合的玻璃门撞在一起，撞得头破血流，瞬间被同类吞食。
喻晴天盯着看了几秒，恶心地偏开头。
南望也摇头：“这不是啤酒街的那种，也不太像研究室里的……”
危机并没给他们多一刻思考机会，小怪物们转瞬便在眼皮底下轰然散去。不用想也知道，更大的怪物即将到来！
幽深深的通道尽头，传来一声尖利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和当初啤酒街那条应蛇刮过地面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紧接着，又是另一声覆盖着前一声传来。很快，第三声……第四声……重重叠叠，此起彼伏。
一声巨响轰然而来，玻璃门顷刻碎裂，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顶部被掀开的天花板层层掉落，夹杂着钢筋和灯线晃晃悠悠。
应蛇——竟然不止一条！
一条应蛇撞碎玻璃门，一条应蛇破开了顶部天花板……
它们双目猩红，都不是啤酒街被喻晴天刺瞎双眼的那一条！
远处还有更多应蛇蛇鳞摩擦墙面的声音交杂而来。喻晴天故技重施，抬枪扫射阻碍它们的行进速度。
蔡希希被刺耳之音惊吓得捂着耳朵，又被南望推进了防火门。喻晴天缓一步跑进去，顺手把防火门也给关闭。
撞击随之而来，一下又一下，防火门已有松动迹象。喻晴天转身跑上看台，对准左右两边的围挡一阵切割，把台阶连同座位一同掀翻，抵住了防火门。
就在她忙着堵门的时候，小怪物们层层叠叠朝着南望和蔡希希涌去。南望捡起一块散落的背椅当武器，一边胡乱拍击一边向后退。
不一阵，他和蔡希希变得再无退路，只能爬上了跳水台。
喻晴天堵上防火门一回头，却看见对面的门毫无遮拦地敞开着，几条应蛇爬了进来，而南望他们已经被逼到3米跳台的拐角处。
她不做多想，立刻朝南望跑去。
“啊——”一声震颤神经的尖叫响起。蔡希希看见脚底下蠕动着的应蛇，立刻双脚瘫软跪坐在地，失神喊叫，久久不能停歇。
她的叫声吸引了应蛇关注，其中一条沿着旁边的柱子直接向上爬。眼见就要爬到面前，南望连拖带拽扯着她继续向上而去。
喻晴天沿着看台边缘掠过，抬枪射击，吸引了其他几条应蛇的关注，一边引开它们，一边朝游泳馆顶部射击。她的枪无法击穿应蛇鳞甲，却可以击落顶部盖板。
片刻之后，盖板接连脱落，在重力加速度之下以极大撞击力砸向地面的应蛇，最前面两条被砸得血肉模糊，缓了前进速度。
可更多的应蛇被鲜血刺激，挤压着同类尸身涌动向前，也不过片刻，池水就已经变成暗沉沉的血红色。
南望他们已经上到10米高台无处可去。
蔡希希瘫软在地，连哭都忘了，嘴里一直念叨：“这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
突然，猛烈的炸响声从外面传来。整个游泳馆的地面都跟着颤了几颤。
南望的手机突然猛烈震动，他看都没看就接通，石枫在那边吼：“喻队呢？她不接手机！”
南望瞥了眼低处与应蛇焦灼对峙的喻晴天，毫无底气地说：“大概不小心静音了。”
石枫：“好多应蛇！还有缠缠怪！比那天去烁扬古镇的时候还多。你们坚持会儿，我们能炸多少是多少，尽快进来接你们。”
“好！”南望看了看已经爬到一半，对着自己吐信的应蛇，坚定地说了句：“能行的！”
他摸了摸衣兜，找到了喻晴天的那个铁丝手环，抬手晃了晃，“晴天！这个行么？”
“缠三圈，再打几圈结。”喻晴天全神贯注切割掉了一根柱子，又砸中了几条应蛇，“再丢给我！”
南望照做，把铁丝在旋转处的栏杆上缠了好几圈，然后全部展开。他把手环朝喻晴天所在方向抛过去，带着长长的铁丝划了个弧度落在看台。
喻晴天捡起手环，在看台栏杆上缠了几圈，“一个个过！”
南望脱下外套，把袖子扯下来，学着电影那般挂上铁丝，把蔡希希拉起来让她先走。
蔡希希只是看了眼腿就发软，死活不肯动。他无奈，只能扯下另一条袖子，把她双手绑上挂在铁丝上。
“如果你不想死，就抓紧点！”南望也不管听没听进去，直接一推就把她推了出去。
尖叫声划破整个游泳馆，蔡希希从10米高台上迅速滑落，在差点撞到看台栏杆的时候，突然蜷曲起双腿，试图用脚承受撞击。
喻晴天眼疾手快推了她一把减缓冲击力，将她接住。
蔡希希的尖叫声吸引更多应蛇朝着看台欺近。而高台上的那条已经沿着柱子爬到了南望脚边，正对着他吐出危险的蛇信。
南望深深呼吸，减轻自己的慌乱感，把上衣口袋里的照片和许愿瓶都装进裤兜，又把文件盒高高抛起扔向看台。
喻晴天把蔡希希的手拽下来，让她抓住栏杆，对南望喊了声。南望立刻用残缺的外套勾住铁丝朝下滑动。
应蛇眼见到嘴的人溜了，气急败坏地撞向旋转处栏杆。栏杆不太结实，毕竟谁也没料到会有蟒蛇去撞它，所以只这一下就被撞开，朝下掉落。
南望猛然察觉失去拉扯力，整个人都轻飘飘地顺着惯力向下。好在他离看台不远，只一个冲击力就撞了上去，抓住了看台底部栏杆。
喻晴天把枪别在后腰，伸手去拉他。蔡希希却尖叫着朝后仰去。
在蔡希希滑落的一瞬，喻晴天腾出另一只手拉住了她，然后看见一只缠缠怪失了准头，划出一个弧线，“优雅”地落进了水池里。
紧迫之下，喻晴天一手扯住南望手腕，一手拉着蔡希希腰带，胸口被担在栏杆上，连喘息都变得吃力。
南望顺着喻晴天的手力往上攀，另一只手抓住了栏杆，借着她的力道翻了过去。
可刚刚越过栏杆还没站稳就见一个缠缠怪爬上了喻晴天后背。她现在呼吸困难，再被一缠岂不雪上加霜？
南望的目光落到喻晴天后腰，立刻用手一勾就把她的枪拿到，情急之下对着缠缠怪扣动扳机。连接几次毫无动静，他这才想起，枪是特制的，无法识别他。
缠缠怪就像能看懂南望的举动和慌乱，竟然在往喻晴天身上缠的同时，还抽空咧嘴对他笑。那笑得意的很，把南望惹急了，抡起枪托就砸。
一砸，那怪东西就懵了，再加重力道砸就被砸晕，直着身子掉落。还没落到地面就被南望一脚踢飞，没入水池之中。
南望回身拉住蔡希希的手，跟喻晴天一起合力把她拉扯上来。三人同时瘫倒在地急促喘息，喻晴天因为磕着胸口，喘息的同时还止不住咳嗽。
“那些是什么？”蔡希希仿似未能从惊惶中回过神，“跟我爸他们做的有关么？”
谁都没法回答她。
到处都有影子在晃动，外面的动静比里面的声响还大。如果不是石枫在外阻拦了更多的超自然进化生物，他们现在只怕早就被碾压成泥了。
蔡希希受到惊吓，喻晴天伤了胸口好一阵缓不过来。
眼见着四处混乱，南望无从对付，只好把两人拉到观众席分别塞到座椅下，自己抱着喻晴天的枪，随时恭候怪物大驾——不能射击他就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