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昭一一看去,矿藏多是带着颜色的灵矿,像是用来勾画上色用的。
药材,则多是生肌筑灵之类的。
当中的炉子当中,还在炼制着类似人形的法器。
陆允昭浏览一圈,将目光放在了墙壁上的暗格上。
她抬手将暗格推了进去,墙壁立刻向两边打开,露出里面的天地。
里面并没有多余的东西,只在室内放着一个托承的法器,上面铺着的丝绸之上,安静躺着一个通体透明的记忆晶石。
陆允昭检查了周围一遭,没有发现怪异之处,这里仅仅就是一个储存晶石的隔间。
“这是什么?”她看向晶石。
“不知道,看看吧?”青鸾问道。
陆允昭检查了一番,没发现危险,这才把手放在了晶石上头。
绵绵不断的记忆立刻争先恐后地钻入她的脑海。
第一个画面是到处都是魔兽恶灵的荒野,如列兵般汹涌冲向中央唯一的血肉之躯。
玄衣的少年神色冷峻,面容还有些稚嫩,脸上沾染着未干涸的血迹,手中握紧一柄与身形不相符的血红长剑,他果决而冷漠地抬手,将扑杀上来的邪祟斩杀开去。
扑上来的妖兽凶鬼源源不绝,他脚下的尸体也越聚越多,不消片刻,他便站在了一座小山之上,赤红的眼眸冷淡看向远处不断爬出血河的妖魔。
陆允昭心下微顿,这莫非就是那条邪魔遍布的血河?这人是小时候的裴宗?他怎么一个人来血河边猎杀魔兽?
她还未推测出缘由,耳边便响起了一道声音,准确地说,是涌入脑海之中的这段记忆的主人,在看到裴宗猎杀的场景之后,耳边响起了一道声音:“这魔胎已经进去三年,看样子并没有要与血河同归于尽的迹象,可要告诉族中?”
记忆的主人冷淡道:“报。”声音虽然悦耳,但却没有任何感情,像是被炼制出来的冷冰冰的傀儡说话了一般。
接下来,是第二个画面。
记忆的主人抬眼往深宫的小径尽头看去,那边,收拾齐整,一身玄衣的少年小跑几步往这边而来,他眉眼舒缓,隐隐藏着兴奋之色。
在宫殿之外时,他停住脚步,扬起还未长大的小脸,白皙的脸庞上蓄着笑,“母亲,我从血河谷回来了。”
“嗯。”记忆的主人近乎机械地嗯声。
小裴宗扭捏了片刻,从身后拿出两个泥塑,摊开在掌心之中,“今日是母亲的生辰,我做了这个送给母亲。”
“嗯。”
宫人将他手中的泥塑接过,走进了殿中。
小裴宗在外面站了站,里面再没有多余的话传出,他抬起眼,只看到帷帐之后漂亮的下颌线,娇妍的嘴唇,永远不可触碰。他低了低头,转身离开。
将泥塑带进来的宫人问道:“夫人?”
“丢了。”
陆允昭看清了那两个泥塑,做得有些粗糙,但是从样貌上,可以看出是小小的裴宗和一个样貌美艳的女人。
“是。”
陆允昭眉心微微蹙紧,原来这是裴宗母亲的记忆,他在母亲生辰那天,捏了两个泥塑送给她,但是她却叫人丢掉了。
她看到裴宗那时候那双眼中盛满了小心翼翼的期待,像是盛着最亮眼的星辰。
他的母亲为什么如此不待见他?
陆允昭还想继续看,但脑海之中的记忆却突然一黑,她只听到两道熟悉的声音在说着话。
一道是属于啸越的:“魔胎已经诞下,魔尊那边你也伺候多时,你本就是我们炼制用来孕育血河之胎的容器,魔尊看上了你的样貌,将你要过去伺候几年,如今作用到头,便回到族中吧。”
“是。”另一道,是属于方才说话的,裴宗母亲的。
“为了炼制你,我们新罗族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甚至覆灭了原本的城邦,这些年,为了让你继续活着,已经有如此多的族人为了你献祭,你回来之事,莫要让那魔胎知道,以免节外生枝。”
“是。”
所有的声音就此断去,脑海之中的记忆褪去,陆允昭重新睁开了眼睛。
她压下心中震惊,裴宗母亲,原来是新罗族炼制的人傀?魔尊并不是裴宗亲爹,血河才是?
陆允昭觉得自己心里有点乱,她从未想过裴宗居然是这个来历。
虽然她知道,自古有一种秘术,可以将血煞之力重新凝结成型,化作魔胎,将无法化解的血煞转移其上,待到那可怖的血煞之气悉数被魔胎吸收,血煞之难便会就此消去。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裴宗会是魔族为了化解血河煞气凝聚的魔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