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见他还是穿着朝服,但神色是她所熟悉的,正想下了坐塌行礼,被他一把按了住。
“陛下。”
乾武帝在另一边坐下,内侍奉了茶来。
他端起茶盏,撇了撇浮沫,啜了一口后,漫不经心道:“你今日去紫宸殿了?”
他怎会知道?
无双心里犯嘀咕,脑中想的却是宋游的警告之语。
“此事当世只有不超过三个人知晓,因为知道的人都让先皇和陛下处理掉了,夫人听了千万莫显露出才是。”
既然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知道了,那她该怎么说。
无双琢磨了下,道:“妾身只是一时好奇,不小心走到附近,没想到会碰见陛下,妾身方才没打扰到陛下吧?”
乾武帝的眼神意味深长起来。
他是何等人物,仅通过方才无双的犹豫,以及她之前和现在说的这两番话,就大致能估摸出她在想什么。
‘他’打算捅破窗户纸,他反倒其行没有做出任何阻拦,反而推波助澜了一波,就是想看看她的心意。
谁知她倒会给自己省事,难道辨认的方式就是他会来柔仪殿,而另一个人格不会?
无双见他不说话,心中也不知他是怎么知道她去过紫宸殿,也许是那个人跟他说了,还是当时他也在?
太乱了,无双完全想不明白,只能选择用最保险最保守的方式。
她忙偎了过去,偎进他怀里,柔声道:“陛下,你是不是生妾身的气了?”
他垂目看她,她眼圈微红,神色略有些忐忑。
她胆子小,像蜗牛,碰一碰她的触角,她就缩回去了,他养了这么久,她也不过稍显露出了些本性。
其实她会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来蒙蔽自己,倒也不让他意外。不这么想,她又该怎么想?她根本不懂,一时半会也懂不了,他还是急了些。
他叹了口气,之前就藏在心里的那股气,莫名地消了。
将她搂了过来,揽在怀里,抚着她的背。
“朕生你的气做甚。让人摆膳吧。”
于是这茬就这么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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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并不知晓这些暗中发生的纠葛,而两个男人也都有默契,虽彼此都明白彼此在打什么心思,但由于无双的误打误撞,那层窗户纸终究没被戳破。
后宫嫔妃们倒是越发急躁起来,陛下到底有多久没踏进后宫了?
虽以前也是如此,但不是有句话叫不患寡而患不均,都荒着那就都荒着,现在阖宫上下都荒着,就那一个地方涝,那不就显眼了,扎眼了,扎心了?
唯独皇后很高兴,无论谁在她耳边挑拨离间,她都置若罔顾,时不时还会把无双叫来说些示好的话。
不怪她会高兴,虽宫里现在是旱的快旱死,涝的涝死,但涝的那地方肯定会长苗,端看什么时候。
且以前总有惠妃与她作对,之前无双受伤那次,表面上陛下什么也没做,隔了阵子惠妃被陛下无端发作了两次,如今惠妃也老实很多了。
皇后倒不觉得惠妃有脑子能做出那种事,但很显然陛下在有目的地打压惠妃。
为何打压惠妃?
自然是拔高她这个皇后的地位。
只有她这个皇后的地位高起来,才能在宫里压下心思各异的一众嫔妃,庇护住她的那个当奉天夫人的好堂妹。
当皇后明白乾武帝的意思后,她也黯然神伤了一阵了,可她聪明就聪明在于识趣,心里难受能比上局势占优吗?如果只是能压下嫉妒、不忿这些无谓的情绪,就能得到诸多好处,她不介意如此。
再说,鹿死谁手还说不定。
只要她有耐心,只要她有耐心……
……
这日,皇后叫无双来说话。
话没说两句,就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太医。
见此,无双当即站起来,打算以此借口离开,谁知却被皇后叫了住。
“连院正是替本宫来请平安脉的,三妹妹你也别走,顺便让连院正为你也请上一下脉。”
无双警惕地看了皇后一眼。
见此,皇后苦笑一声道:“连院正可是太医院院正,难道三妹妹觉得本宫能通过他动什么手脚?本宫也是关心你身子罢了。你常在宫廷出入,此地阴私甚多,经常找太医请脉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