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怎么不喝了?”他尽量稳住声线,勉强挤出一个温和的笑。
宁夏瞧了他一眼,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态度漫不经心的:“就是忽然没了胃口。只是这甜汤厨房炖了许久,不喝倒是有些浪费。”
以为宁夏感觉浪费会象征性地多少喝一点,陈昭行露出期盼的神色。可惜下一秒他牵起的唇角陡然僵住,听宁夏道:“不若就赏给驸马喝吧。今儿搜府驸马也受惊了,刚好喝点甜汤压压惊。”
这甜汤里放了燕窝,好喝还大补。在场的下人都很羡慕,视线小心翼翼地落在那碗甜汤与陈昭行身上。见陈昭行一脸被雷劈了的不情愿模样,他们还在内心吐槽,吐槽驸马身在福中不知福。
知道这碗里被自个儿放了什么东西的陈昭行可不觉得幸福,他一颗心直往下坠,怕得身上冒出一层冷汗,忧虑自己的小动作是不是被发现了。就连宁夏用了“赏”这个字,他也顾不得心生不满。
“公主,臣并未受到什么惊吓。这甜汤是厨房专门为公主熬制的,给臣喝不合适。”陈昭行满口拒绝,不敢伸手去端汤碗。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与驸马夫妻一体,就一碗甜汤而已,哪里还用分什么你我?”宁夏可不吃陈昭行那一套,笑容和善道:“驸马执意不喝,便是与我生分了。”
说罢冲一边的碧荷使了个眼色,碧荷转身就去唤了三五个人高马大的小厮过来,吩咐道:“驸马爷身体不便,这甜汤你们几个喂给驸马爷喝。记住,要一滴都不剩。”
“不行,我不喝!”
整座公主府都是听宁夏的,几个小厮得了命令,没有任何犹豫就摁住了要跑的陈昭行。对他的反抗与愤怒视而不见,一人捏着他的嘴巴,一人端起甜汤往他嘴里灌。
被迫仰着头,那灌到嘴巴里的甜汤无法吐出去,只能咕噜咕噜往下吞咽。由于喝得太急,陈昭行还呛得直咳嗽。一碗甜汤喝完,他被牵制住的身体总算得了自由,摔倒在地上一边咳一边大喘气。素净的白色外袍被溢出的甜汤水渍溅到,在胸前晕出几团深色的痕迹,衬得他狼狈不堪。
伏在地上的陈昭行管不得自己的仪容仪表,一心想将喝下去的甜汤吐出来,但试了半天也没能成功。他满脑子都是完了这两个字,僵直在地上一时没了动作。甚至面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无神,仿佛七窍没了六窍。
不知想到什么,他的眼睛里倏的迸发出光亮,酿跄着爬到宁夏跟前想要去拉她的衣裙下摆,嘴里念叨着:“你救救我,公主,救救我。”
宁夏当然没让他碰到自己的衣服,往旁边闪避了几步,观察着陈昭行身上的变化。见他脸上逐渐红了起来,额头一直在冒汗,想扯开衣襟凉快些,却顾着周遭有人。残存的理智不允许他当众宽衣解带,在一群下人面前出丑。
一瞬间恍然大悟,原来是春/药那类的东西啊。那碗甜汤凑到鼻间时宁夏就察觉到里面被放了东西,有股与往常喝的甜汤不符的馨香气。那香味儿很淡,要不是宁夏鼻子好使,恐怕也闻不出来。
起初她以为是什么毒药,还在想陈昭行这是疯了还是怎么的,竟敢在公主府对她下手。没想到是春/药,见效这么快,怕不是烈性春/药吧?
宁夏兴致勃勃地站在一边欣赏陈昭行的丑态,而碧荷大惊之下看着眼神逐渐迷离的陈昭行,眼中充满了嫌恶与鄙夷。
尽管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她也从陈昭行异常的举止中看出了一二,愤怒得眼睛中仿佛燃了火焰,说话声音都咬牙切齿的:“不知廉耻!还是个读书人呢,竟然做出这种无耻之事。”
他怎么那么能啊,还敢给公主下药,下的还是那种令人作呕的药。难怪公主赏的那碗甜汤他怎么都不肯喝,一定是趁着端碗给公主的间隙下了东西在里面。现在恶人自食其果,看得简直大快人心。若不是场合不对,碧荷真想抚手叫好的。
“公主,怎么处理?”碧荷脸上的幸灾乐祸都要蔓延出来了,凑到宁夏跟前问。
欣赏够了陈昭行在理智尚存时的挣扎与痛苦,见他脸上烧得越来越红,就快要把持不住了,宁夏才慢慢道:“关在书房吧。把门锁了,让他自己在房里好好冷静一下。”
脑子已经烧得不清醒了,陈昭行一双眼睛浮现几缕血丝,隐约听见宁夏说要把他关到书房,理智的弦啪的就断了。被爆发出的强烈欲望支配,他猛地向宁夏扑过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连站在宁夏身边的碧荷都没反应过来。等她后知后觉要护在宁夏身前,只见她家公主十分不淑女地拎起衣裙的下摆,一脚踹在陈昭行的心口,把人踹出去几步远。
愣了一下,她很快回过神,招呼人把陈昭行架着弄去书房,而后担忧地看着宁夏:“公主,您没事吧?”
“无事。”宁夏整理了下衣裙,心想就是险些没忍住握住袖口中滑下来的十字弓,给陈昭行一箭送他归西。将十字弓收好,宁夏蹙眉道:“光是关在书房还不够,把人绑在床上吧,再将嘴巴堵了。省得他闹出些动静,弄得公主府一整夜不得安宁。”
“是,奴婢马上让人去办。”碧荷吩咐了旁边的小丫环几句,让她过去书房那边传话。
那间书房离宁夏的寝屋本就远,一夜过去,她果真没听见一点声响。起床梳妆用完早膳,宁夏便想去看一下陈昭行的情况。倒不是有多担心,只不过宁夏没想现在就弄死他,总得去看看那春/药作用了一夜的效果如何。
书房门口是有小厮守着的,他们见着宁夏的身影就恭敬地行了礼,用钥匙将书房门上的铁锁打开。一踏进去,宁夏就看到被五花大绑在床上动弹不得的陈昭行。眼睛紧闭,脸上的红晕仍然未消褪下去,嘴上起了一层皮,半死不活的,连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虽然呼吸声微弱,但宁夏确定人是没死的。看了会儿,她才坐在桌边的椅子上,让人去请个大夫过来瞧瞧。
小厮领了命令麻溜地出门去,很快请了一位大夫过来。那大夫是个中年人,长得一脸憨相,医术倒不错,搭了个脉的工夫就清楚症结在哪儿了,欲言又止:“这欲/火旺盛不得纾解,已经伤及脾肺。”
“有生命危险?”宁夏随意问了句。
因为那语气实在太敷衍了,大夫都拿捏不清宁夏到底是希望有生命危险还是不希望。
被那双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睛盯着,大夫也没有心思多想,据实说道:“不至于有生命危险。草民开几副药,府上可煎来喂给病人,这热症很快就能消下去。对脾肺的伤害得慢慢调养,养得好对身体无碍。只不过……”
“不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