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茜愣了一瞬,随即脸色就黑了,低声骂道:“神经病!”
后面发生的事宁夏无从得知,她拎着小蛋糕早就转身走了,没空听刘茜在那说些乱七八糟的。她到班里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在看书了,要么埋头做题。教室里非常安静,只听得翻书的沙沙声。
放下书包后,宁夏将小蛋糕放进课桌抽屉里,将累在桌角的书本翻了翻。心中有数后,她就没管了。哪知道早自习过后的第一节 课,她就被数学老师点名批评了,因为她没交作业本。
难怪早自习之前那么多人往前排递本子,原来是上交家庭作业。尴尬的是,宁夏的确一个字没写,本子新得跟狗舔过一样。
而数学老师是个顶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别看他长得和蔼可亲的,对学生那叫一个严厉。一次不交作业在全班点名批评,三次不交就请家长。因而没有学生敢旷他的课,也不敢在课上做些小动作,而且学生作业完成度是全科老师中最高的。
被点名批评,宁夏一点都不怂,不过面上还是露出无辜的表情。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没做作业了,微微低了头,小声道:“老师,作业我做了的,只是本子没了。”
“你做了?”高老师拉长了声音问。不是他不相信自己的学生,实在是太多学生耍小聪明,像是作业本落在家里了、被狗咬碎了,掉在路上找不回来了之类的理由他听到过很多,最离谱的还有说不小心拿来擦屁股了的。
在印象中,宁夏是个不爱说话、成绩一般的小姑娘,不想也会编瞎话糊弄老师了。高老师有些心累,招呼她坐下,至于作业在中午放学前补上就行。
但被他放过的宁夏并没有坐下,反而顺着竿子爬,认真道:“老师,我可以证明自己真的写了作业。您不信的话,我可以上讲台将解题过程重新写一遍。”
“行啊,你上来吧。”闻言高老师有些惊讶,随即点点头。又想到布置的作业有点多,一黑板根本写不下,为节省时间,他直接让宁夏将自己布置的最后一道题的解题过程写上来。
最后一道题涉及的知识点比较杂,很少有学生能够完全解答出来。就算能够做出来,花费的思考时间也少不了。高老师也没有为难宁夏的意思,想着她能写个大概思路,不至于动不了笔就算过关了。
岂料宁夏只瞄了一遍题目,捏着粉笔唰唰地就往黑板上填充。高老师乐了,想看这个学生能写出什么东西来。结果越看越震惊,连手上保温杯里泡的枸杞水都忘了喝。
对一般的高中生来说,这种算是难题了。可宁夏并不是个高中生,她历经过若干个世界,脑子里储存的知识不仅全面还很细致,这种程度的于她而言不算什么。
她一共用了四种解法,两种是高中生能够想到的,另外两种则涉及到了大学乃至研究生阶段才会用到的算法。宁夏轻轻松松写完,站一边的高老师却忍着激荡的心情,让她先别下去,又现场口述了道书本上没有的高难度题目,问宁夏能不能解出来。
“可以的。”宁夏没有任何犹豫,将写满了的黑板擦掉一半,无视高老师心痛的神情,抬手开始写。这回她简化了步骤,仍旧是四种解法写了半黑板。
底下坐着的学生看得云里雾里的,作为数学老师的高明却眼睛发亮,恨不能立马拉着宁夏来个促膝长谈。好在他还记得现在是上课时间,只好遗憾地让宁夏回了座位,顺便将布置的作业中最难的那道题讲了。
“解法就是刚才宁夏同学写的那样,”高明啜了口温水,看着被擦掉又写了另一道题解法的另外半边黑板,笑眯眯道:“这两种解法是大家都可用的,被擦掉的那部分没看懂也没关系,反正高中还学不到那么深层次,或许大家大学的时候能够接触到那些知识。”
就用了一节数学课,宁夏在班里同学心中的形象已经转变了。不再是那个可有可无的背景板了,身上多添了几个标签:努力、好学、藏拙。
否则怎么解释她平时闷不做声的,关键时刻连大学的知识都会用呢?肯定是在课后下了苦功夫啊,难怪她都不喜欢跟人玩的。学习都还来不及,哪里顾得上玩乐?
高明显然也是这样想的,课后还专门叫了宁夏到办公室问她的情况。明明知识点掌握得挺牢啊,怎么考试才那点分数?宁夏神色黯然,说到这个话题眼眶还隐隐发红。
她委婉地表示宁父抽烟喝酒赌博,家里没什么钱,父亲不打算让她继续读大学,等高中毕业就让她出去打工,再收笔彩礼钱把她嫁给县里服装厂的会计。一个中年丧妻,儿子还比她大两岁的男人。
宁父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只跟那个会计聊过几回。话也没有说死,只说要再考虑一下。宁夏会知道这件事,还是从原剧情中看到的,但不妨碍她拿出来利用一下。
宁夏说自己知道父亲有这个打算的时候心灰意冷,一度感到绝望。只能通过不断地看书来转移注意力,分散自己的痛苦,不知不觉就翻看了许多书。考试是她故意的,想着反正自己都没机会读大学了,不如考得差些,把更好的名次让给别人。
那个作业本,也是宁父喝了酒后撕掉的。说她是个丫头片子,读书也没什么用。
说这些话宁夏是为自己在学校的转变铺垫一下,顺便立个人设:饱受来自家庭的伤害,心灰意冷下儿戏学习,在老师们的鼓励与支持下对人生重新燃起希望的优秀学生。
不,或许是一个藏拙的天才。
第5章 1.5校园里的背景板女配 盆地与高山……
果然待在办公室里,包括高明在内的老师都惊呆了。所以,这才是宁夏这么个好苗子自进入高中以来成绩不断下滑的原因?
尽管匪夷所思,但高明是深信不疑的,并且尚未见过面,他对宁父的印象已经跌入谷底。这都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这样不把女儿当人看的家长,简直不配为人父。
既愤怒又为宁夏感到惋惜的高明压了压情绪,苦口婆心地劝她不要再做这种自毁前程的事,因为这一点都不值得。子女不是父母的物品,她的未来只掌握在自己手里。
宁夏就在一边听着,面上流淌的情绪经过了痛苦、迷茫、迟疑,最终转为坚定与恍然大悟。她感激地谢过高明,宛如驱散了笼罩在头顶的乌云般抿出一个笑,深吸口气郑重道:“谢谢老师,我不会再这样了。”
高明欣慰地点点头,当即送了她两本金考卷,让她回去好好练练:“别想太多了,争取在期中考试中考出个好成绩。”
瞧着宁夏跑出办公室的背影,高明叹了口气,希望这学生能够自己争气吧。摊上那样一个父亲,除了自己努力改变命运,早点立起来之外别无他法。旁人最多给予点帮助,可又帮不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