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听了许久的顾宗华忽然开口:“放心,我会照顾她的。”
曹之楠从未想过有男人竟然敢在一个女人的丈夫面前,公然宣称要照顾她。
“你你你……无耻之极!”曹之楠指着顾宗华的鼻子,声音都在颤抖。
顾宗华正色道:“无耻?这是从何说起?你与她只有婚约,而你又在约定的婚礼之前跑了,以契约精神来说,代表你放弃了这份婚约。我未娶,她未嫁,我照顾她,与你何干?”
“她既然与我有了婚约,那便生是我曹家的人,死是我曹家的鬼!这是中华民族几千年来的规矩,从来如此。”
曹之楠已经快要被气疯了,大声嚷嚷证明自己才是刘嘉的合法丈夫。
“从来如此,便对么?自己逃婚,还要未婚妻为你守节。”顾宗华遗憾地摇头,“本以为你是个打破旧社会枷锁的进步青年,没想到,身上还散发着五千年的尸臭味儿,我奉劝你一句,心里长着辫子,无论你去法兰西还是去美利坚,都是被旧思想束缚在棺材里的腐尸。”
其实曹之楠看得书不多,主要是听别人的演讲,一时间热血沸腾,才会冲动逃家。
骨子里还是因循守旧那一派,自然也无法做出有力的回击。
他的目光移到刘嘉脸上,他希望刘嘉此时站出来,维护他做为丈夫的权威,这样顾宗华做为一个外人,再怎么舌灿莲花,也不能说什么。
此时的刘嘉低垂着眼眸,清冷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整个人如同白玉雕成一般。
在曹之楠眼中,她是爱恋周穆王的西王母;是痴缠着襄王的巫山神女;是为穷书生红袖添香,不离不弃的美艳精灵。
她是文人笔下所有美好女子的化身。
相信她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刘嘉缓缓抬起头,看着顾宗华:“说什么照顾不照顾呢。”
曹之楠心中大喜,对,就是这样!继续说。
“我们是平等的人,自然要互惠互利,你帮我,我帮你,这才是长久的相处之道。我做不得莬丝花,相信顾先生也不愿意做被藤绞杀的树。”
世间许多人将藤缠树视为夫妻恩爱的象征。曹之楠万万没想到,绞杀这么血腥凶残的词,会从刘嘉这样一个娴雅温柔的女子嘴里说出来。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刘嘉那番话,并没有依他所想,与顾宗华划清界限,反倒说了什么长久的相处之道!
她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能跟一个陌生男子说这些话!
曹之楠终于认清现实,对刘嘉咆哮:“你,你,你不守妇道!”
刘嘉点点头:“你说得对,所以呢?”
“我要写休书,休了你!”
刘嘉笑了:“婚都没结,何须休书。你还是留着力气去法国找工作吧,听说现在工作不太好找呢。祝君好运,勉之!”
“你!”曹之楠上前要去抓刘嘉的胳膊,顾宗华上前半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不可以对女士无礼。”顾宗华的语气平静从容,如果不是曹之楠痛得龇牙咧嘴,完全看不出他使了力气。
刚才曹之楠咆哮的声音,吸引了沙龙内其他客人的注意,无数双眼睛齐齐落在他们三人的身上。
两个男人,一个女人……哦哟哟,不得了。
听见厅里传出的细碎嘀咕声,曹之楠的脸比方才涨得还要红。
“你想继续在这里丢脸呢,还是回去好好睡一觉?”顾宗华微笑。
“放开我!”曹之楠咬紧牙关。
顾宗华松开他的手,手腕上马上现出四道红色的指印。
曹之楠低着头,捂住手腕,飞也似地逃离了沙龙。
“顾兄,怎么了?”有人询问。
顾宗华笑笑:“没什么,小朋友头一回离家,有点情绪。”
“哈哈哈,那个小朋友我看也没有比你小多少岁。”
“多谢夸奖。”
门口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是船长来了,他带来了一个不那么令人愉快的消息:维苏威火山最近有一些活动迹象,可能会影响船只经过地中海时的空气质量。
“哦,天呐,维苏威。”有人惊呼,“是要喷发了吗?”
船长笑道:“不,它只是稍微活动了一下,仅仅有些蒸汽与火山灰飘出来,不会比庞培更糟的。”
众人议论纷纷,担忧火山会造成的灾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