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是曹家媳妇,但婚礼并没有进行,曹家那高门大户,刚进门的媳妇都轮不着把握财政大权,更何况还没进门。
刘家陪嫁虽浩浩荡荡,有十里红妆之说。但那些都是家具器皿,从她婚礼到出来的日期推算,也没有时间变卖嫁妆。
如果刘嘉从小就衣食无忧,想怎么花钱都可以,那她一掷千金办公司,是符合行为逻辑的。
对于一个手头总是紧巴巴,并且没有不良嗜好的人,就算有人给了她一笔足够开公司的钱,她也会想着把钱存起来,而不是拿去做有风险的事。
难道,刘嘉得了一笔数额足够大的财产?
又或者,她对开公司这事并没有什么概念,以为跟她在里屋绣完,拿到前面的铺子卖是一样的?
顾宗华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她一下。
他沉吟片刻:“虽然我是公司的总经理,但是出资的股东不止我一个,对于合作伙伴,他们,我也没办法向股东们交待。”
“那是自然,我会在法国注册一家公司的,对了,不知顾先生对在法国注册公司的规定有没有了解?我好早做准备。”
顾宗华点点头:“相关的文件都放在我的办公室里,等到了法国,我拿给你看。”
“好呀。”刘嘉对这个时期的法国公司法确实一无所知,相信顾宗华的公司除了文件之外,还有人可以对文件细节进行解释,比自己掉进坑里,被迫交学费要强。
不知什么时候,乐队悄然再次出现在甲板上,首席小提琴手拉响了悠扬的小夜曲。
月光下,人们翩翩起舞。
刘嘉站在一旁,观察舞池中人们的穿着打扮。
男士们的衣服与前几次看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女士们则每次都似乎有所不同。
不过仔细看,其实裙子还是那条裙子,肩上多加一条披肩,胸针替换成完全不同的款式,腰上多增一条链子,就能让整体搭配产生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刘嘉在心中暗自计算价格,单是卖配饰,就能卖出不少钱来。
贵妇的配饰多为真正的宝石和贵金属,一单能赚不少钱。
可是贵妇少啊!
中等阶层的女性数量比贵妇高许多,而且,也有一定的购物欲望。
但是客单价卖不上去。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产品策略肯定不行,她没有那么厚的家底让她三年不开张。
做小生意,细水长流,又不能实现她赶紧赚钱的伟大目标。
刘嘉微微皱着眉,望着天空发愣,忽然听到有人发出尖叫,吓得她一激灵,定睛一看,是此前见过的一位英国勋爵夫人露易莎太太,她俩还曾经讨论过中国国画与西方油画的区别。
刚才露易莎太太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果汁,慌乱之间,她又打翻了牛排,扣在身上。
粉白色的丝质长裙从胸口到腰际被泼得一片狼籍,连天蓝色的披肩也沾上了少许。
露易莎太太大发雷霆,痛斥一旁的仆人把食物放得离桌沿太近,吓得一旁的小女仆死死低着头,不敢吭一声。
刘嘉微笑着走过去:“亲爱的露易莎太太,何必为这点小事如此生气,生气不利于皮肤的保养。”
露易莎太太既伤心又难过,她发狠要处罚小女仆,小女仆吓得不知所措,身体微微发抖。
刘嘉一边安慰露易莎太太,一边陪她回房换衣服。
“哦,你不知道,这条裙子,是我的外祖母留给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在我的婚礼时给我的。在她们手中好好的保管了几十年,现在却变成这样!”
刘嘉知道欧洲贵族并不以穿簇新的衣裙为骄傲,反倒会把祖辈留下来的衣服修改之后,再继续传给下一代。这代表着家族荣光的延续。
与《红楼梦》中那些家什往往皆是“半新不旧”一个道理。
这条裙子的质地和款式都挺不错,被弄脏了着实可惜。
只不过洗丝绸上的油渍,是一个世界难题,堪比医美VS黄褐斑,近视手术VS天生弱视。
刘嘉琢磨了半天,脑中闪过扁鹊三连:洗不掉,没救了,等死吧。
换好衣服的露易莎太太兀自絮叨:“我女儿很喜欢这条裙子,希望可以在婚礼时用。唉,我都答应她了。”
刘嘉知道这是源自维多利亚时代的婚俗,新娘的身上要有:
一点旧的,一点新的,一点蓝,以及藏一枚六便士的银币在婚鞋里。
旧物,代表着娘家的祝福以及传承。
往往是戒指,或是婚纱,或是在新婚纱上用一些长辈留下的旧衣布料。
虽然只是拆布料,不过裁缝看着新娘家拿出一条油渍斑斑的裙子,传扬出去:勋爵家落魄了,拿脏衣服来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