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男人,便开始聊美妆和服饰,卡佩夫人最喜欢的布料是丝绸,最喜欢的装饰是刺绣。
“这次我在苏州买了许多绣品,等到了巴黎,所有女人都会羡慕我。”卡佩夫人得意的拿出一块她最喜欢的丝帕。
刘嘉扫了一眼,虽然也是上等品,但就是普通的绣法,平平无奇。
中国自开埠以来,销往海外的绣品不知凡几,就这块帕子想让巴黎的女人都羡慕她,有点困难。
见刘嘉神色平静,卡佩夫人忙问:“怎么,这不好吗?”
“好,但不够绝。”
刘嘉拿出自己随身带的一块丝帕,白色的丝帕上卧着一只虎斑猫,扬着爪子扑捉蝴蝶,其形栩栩如生,与普通的刺绣完全不同。
卡佩夫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刘嘉将丝帕反过来,在另一面,有着一模一样的图案,而卡佩夫人丝帕上的图案只有一面,另一面便是线迹。
“啊,这个我知道,是双面绣。”卡佩夫人接过丝帕,小心地抚摸着那只虎斑猫图案。
“为什么这只猫像被画上去的?”
“这叫乱针绣,是一种特别的技艺,用来绣人物和动物非常逼真。”
卡佩夫人一直在上层社交圈,见过好东西,自然知道这刺绣手法的特别之处。
“这块手帕,能不能卖给我?我愿意出五百法郎。”
刘嘉笑道:“它只是我随便绣着玩的,太过粗糙,如果夫人喜欢,拿去就是了。”
“天呐,这是你绣的?!你的手会让整个巴黎疯狂的。”
卡佩夫人手里紧握着手帕,一刻也舍不得放下,在她心中,刘嘉已经是可以信赖的人了。
从社交牛逼症卡佩夫人这里,刘嘉了解到如今的法国上流社会都流行什么样的装扮,谁和谁是表面夫妻,谁是谁的情夫,谁又是谁的情妇,某个女人同时拥有一个白人丈夫和六个白人情夫,他们互相知道,可是她却生下了一个黑皮肤的婴儿……
里间男人们谈生意,外面刘嘉吃瓜吃到撑,她记性很好,听完便将这些人名和身份背景牢牢记在心里,也许将来会有一天用上。
临到散时,所有人都很高兴,显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回到房间,锦儿已经回来了,见到刘嘉,她忙过来替刘嘉接过外套挂好:“大小姐,你这是去哪儿了,担心死我了。”
刘嘉不由好笑:“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就在船上,又跑不了。”
“不是的,船上有好多奇怪的人。”
“嗯?”刘嘉投去询问的目光。
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人,隔音也不错,锦儿却像说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压低了声音:“我在四等舱看见有好多穿着很破的人聚在一起,远远地听着他们说什么腐朽,什么自由的,一个个都激动得不得了,握着拳头叫嚷,曹姑爷不会就是跟他们在一起吧,太吓人了。”
“说话声音大些就把你吓成这样。”刘嘉嗤笑,“没事的,早点睡吧。”
第二天,锦儿说什么也不肯再出去,宁可窝在船舱里绣花。
“比我还大小姐。”刘嘉摇头,自顾自踏出房门,向三等舱四等舱走去,这段时间,是赴法留学的最集中的时候,不知这船人中,有没有将来的大佬。
如果可以,她想多帮帮他们,让他们过得好一些,把精力用在他们真正应该做的事业上,而不是为一口吃食奔波劳苦。
还没到四等舱,她就听到比锦儿描述的更加吵闹的声音。
听了几句,似乎是代订船票的人出了问题,四等舱的船票,有人是80元,有人是138元,有人在138元的基础上,又被额外收了18元的饭费。
而且四等舱的船舱污秽、饭食恶劣,与一开始的说法完全不一样。
于是众人便闹腾起来,商议着到法国之后,要怎么申告。
正说着,有人看见刘嘉站在一旁,从她的服饰和发型便能看出,她绝不属于四等舱。
一时间,船舱里静默无声,大家都盯着她看。
“你们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也许我可以帮忙?”刘嘉笑道。
看起来最年轻的男生开口:“赴法俭学会的人卖给我们的船票价格不一样……”
一旁有人捅了他一下:“跟她说干什么,看她穿得这么好,肯定是二等舱的。”
“同学们同学们,我……”人未到声先到,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随人进门。
刘嘉一转身,刚好与曹之楠大眼瞪小眼,曹之楠惊讶:“咦,你怎么在这?”
接着他又继续兴冲冲对其他人说:“我刚刚已经写了申诉信给经理,要求他们提高我们的伙食待遇,相信很快就能收到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