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洛看着不远处拿着枪巡逻的人影,皱了皱眉。
她突然扯着司马熙的领带下拉,少年一个踉跄,朝她压了下来,两人的唇瓣紧紧地贴到了一起。
扑面而来的馨香,湿润柔软的触感,司马熙心跳一滞,瞪大了双眼。
“谁在那里?!”巡逻“咔嚓”一声打开了保险,朝两人走去。
走进后,却发现竟是拥吻的两个人,而且是两个男人!
巡·直男·逻瞬间被恶心到了,“你们……”
高挑的少年偏了偏头,凶狠地瞪他一眼,明显的欲求不满:“干什么!”
看他们身上名贵的西装,巡逻便猜到他们约莫是想找个安静地方干那事的少爷。
不经意地,他的视线越过高个少年男,落到他怀里的小少年身上,不由愣住了。
多漂亮的男孩!
察觉到他的视线,司马熙眯了眯眼,一巴掌就抽了过去:“看什么看!”
巡逻瞬觉脊背一凉,来舞会的人都不是他一个小小巡逻能惹的,顾不得脸上的疼痛的羞辱,他连连道歉,快步离开了。
“很有演戏的天赋嘛!”苏洛洛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继续走吧。”
司马熙被她难得地夸奖砸得七荤八素,红着脖子结结巴巴道:“还、还好。”
“其实我……”
他还想说什么,苏洛洛忽然凑近了些,嫣然一笑,食指轻轻地贴在了他的唇上。
“嘘——”
少年瞬间就说不出话了。
其实他想说,刚刚,不止是演戏。
算了,她也不会想知道吧。
苏洛洛没有看他,自然没有发现少年眼底的落寞,她直直指着走廊尽头,五彩斑斓的灯光从那里映照而来,为她镀上了一层朦胧的纱:
“接下来嘛,就各凭本事了。”
……
舞会正值高潮,没人注意到有其他人混了进来,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行走于舒畅悠扬的华尔兹间,纸醉金迷。
火辣的美人媚眼如波,红唇似血,她勾着男人的脖颈,倚在他健硕的臂膀中巧笑嫣然:“……再来一曲嘛!”
男人勾起她小巧的下巴,他俯视的眼神是如此暧昧又性感,以至于无数女人的眼神投递过来,嫉妒着被他如此注视的人。
“宝贝儿,听话,嗯?”
他的唇线微微扬起,邪气极了,眼神却是不容拒绝的危险:“否则……噢,宝贝儿不会想知道忤逆我的后果的。”
莉娜肩膀一瑟,她怎么会忘了这个人的身份!都怪她被一时的快乐冲昏了头。
“那真是可惜了。”
她朝他点了点头,赶紧去寻找别的猎艳目标。
废话,再纠缠下去,除非她不要命了。
这可是一个极其恐怖的男人,连D先生都对他避之不及!
男人摘下了纯白的手套,扔给侍者,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高脚杯,看起来兴致缺缺。
实在是无聊透顶啊,尉迟钰心不在焉地想着。
他曾经并不会拒绝这类舞会的邀请,心情好的话,还能有一段不错的艳遇,来一个难忘的夜晚,只是现在,他都有些后悔来这了。
无论是带着面具的你来我往,还是不知疲倦地凑上来女人,实在是无聊透顶。
要不是他的小猫咪被失踪了,他都懒得同他们说话。
好在现在有了些眉目,他没猜错的话,抓走他家小猫咪的,应该是D先生的人。
该给他一个什么样的死法好呢?
另一边,莉娜已然找到了新的目标——一位看起来,还有些稚嫩的少年。
她向来善于利用美貌,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追求者,此时,却在这个看起来比她小好几岁的少年身上跌了个大跟头。
无他,这个少年比她还!会!撩!
此时少年正站在甲板上,海风轻轻拂过他的鸦色的额发,满天星辰落入他的澄澈的眸子,如同海神的宠儿。
而他正捧着手中的诗集,如此专注地看着她,略有些低沉的声音是优美而迷人的咏叹调:
“……For thy sweet love remembered such wealth brings,That then I scorn to change my state with kings.”
(取自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二十九首:一想起你的爱使我那么富有,和帝王换位我也不屑于屈就。)
即便那声音尚处于雌雄莫辨的阶段,也足够令莉娜脸红心跳了。
“你对每个姑娘都这样来一首吗?”她像是有些羞恼的收了羽扇,扭头看向广袤无垠的海洋,湿咸的海风吹散了颊边的热气,给她带了几分清醒。
耳边传来少年的轻笑,“噢,相信我,亲爱的,你是全场最耀眼的。”
这可真是个狡猾的回答,既没有承认他是不是对每个姑娘都一样,又能哄得她心花怒放。
莉娜这样提醒着自己,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噌噌上涨的好感。
真是个狡猾的人。
这个少年,就是乔装打扮的苏洛洛了。
第10章
她左拥美酒,右抱美人,好不快活,看得司马熙眼红不已。
他同自己的舞伴道了歉,快步上前,举起酒与苏洛洛碰了碰杯,意有所指:
“哟,苏,艳福不浅啊。”
苏洛洛浅抿一口,俨然一副张扬矜贵的公子哥模样,朝他颔了颔首:“不不不,我只是有幸被美人儿垂怜的幸运儿罢了。”
“哦,你可真是嘴甜!”莉娜笑得花枝乱颤:“苏,这位是你的朋友?”
“啊,差不多,他是我的伙伴,马文。”
苏洛洛不经意地四处扫视,忽的,眸子一缩。
她看到了那个刀疤男,他身边还跟着成群的手下,在人群中穿梭寻觅。
他们知道了。
她看了一眼司马熙,显然他也发现了,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一触即分。
少年状似随意的转了转身,刚好错开了刀疤男的视线,她面色不改,道:
“莉娜,想不想跳舞?”
她原本的身量确实不高,但是装成一个小少年还是绰绰有余,加之穿了增高,所以背对着刀疤男他们时她有十足的把握,他们绝对认不出来。
继伪装之后,当务之急是脱身了。
莉娜早就被她迷得晕头转向,怎么会拒绝?她欣然点头:“当然,只是……你不陪陪马文?”
“他?哦,宝贝,你让我有些吃醋了,相信我,他会自己找乐子的。”
司马熙明白苏洛洛的意思,舞池人多眼杂,暂且躲进去是个不错的选择。可她就这样抛下他,他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少年孤身一人站在空旷的甲板,他没发现自己现在酸得不行,活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慌乱又委屈。
就是这么一刻,他的身影落入了有心人眼中:
“在那!”刀疤男远远地指着他:“抓住他!”
司马熙猛地一颤,如坠冰窖。
遭了!一直观察着情况的苏洛洛暗道。
趁着那边的状况还没被莉娜发现,她找了个借口迅速抽身。
司马熙再往舞池看去时,那里已然没有了苏洛洛的身影。
如同有什么重重地砸到心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是了,他只会拖她的后腿,她那么聪明,当然会先跑了……明明知道的。
舞会一片混乱,少年疯了一样奔跑,然而舞池出口全被堵住,万幸的是碍于舞池中的客人们,刀疤男不敢开枪。
冷汗顺着少年的额头划下。
他已经被团团围住。
他注定要死在这里了。
如果被抓起来,苏洛洛也危险了。他不知道自己到时候有没有本事锁住自己的嘴,所以……自杀吧。
少年这样对自己说。
他手里还握着一片锋利的玻璃,那是酒杯碎了之后留下来的。
少年握紧了它,锋利的边角割开了他的掌心,鲜血淅沥沥地流淌下来,少年却浑然不觉。
司马熙抬手,对准了喉间的动脉。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剧烈的、轰鸣声!
就在刀疤男一行人刚刚站的地方,天崩地裂!若不是他们靠着常年浴血的直觉躲开了,后果不堪设想!刀疤男四下张望,并没有发现扔炸弹的人,可就是这么一会,不过一闪神的功夫——司马熙不见了!
他暴跳如雷,一声令下:“是那个女的!找!”
另一边,苏洛洛已经趁乱拉着司马熙卯足了劲,跑出舞池。
方才那一次爆炸,把刀疤男的手下几乎全部吸引了过去,一时他们竟还算是畅通无阻。
苏洛洛气喘嘻嘻地放开他,俏生生的脸上一片怒意:“还自杀?你窝不窝囊,啊?”
“干什么想不开?啊?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是不是就割下去了!”
“我说司马熙,你能不能有点志气!把手给我!”
“玻璃片?有武器不是让你对准自己!是上去刚的知道吗?!”
司马熙一言不发地垂着头,刘海投下了浓重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苏洛洛训累了,继续探路,司马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可怜兮兮的。
两人都不说话,空气安静得厉害。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音色沙哑地出声:
“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苏洛洛“呵”了一声,嘲讽道:“所以你就不活了?”
“……嗯。”
“啊?”她没料到他的回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揪着他的耳朵:“你三岁小孩儿吗!”
“你怎么做到的?”
“啥?”
“我是说炸弹。”
“用舞会的一些东西调出来的,威力不会太大,他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我们要快点了。”
不知为何,听到她说‘我们’,他竟有些雀跃,他抑制住嘴角的弧度,轻声应和道:“嗯!”
少年看着身前瘦小的身影,红了脸。
不知道为何,但好安心啊。
这就是牧洛洛真实的样子。
真好。
为了寻找出路,他们找过许多地方,这艘船上的东西,实在是令人“大开眼界”。
无数房间,不是供人居住的地方,而是藏满了同他们一般被抓来的贩卖的人,以及令人眼花缭乱的毒品、药物、人体器官。
被抓来的人,目光呆滞,神志不清,即便他们打开了门也不愿意离开,而是又往房间深处躲去,想要避开房间外的光线,如同沉默的羔羊。
他们终于发现,参加这个舞会的人,竟然都是些肆无忌惮地在灰色地带行走的衣冠禽兽,为了交易这些“物品”而来。
令人胆寒。
就在他们静悄悄地摸索前进时,沉稳而间距一致的脚步声清晰地回响在空旷的走廊,越来越近,如同踩在两人的心弦上。
高大的男人从转角处走出来。
他抱着手,饶有兴趣地看着疲惫不堪的两人,调笑道:“哟,真巧。”
苏洛洛放松了戒备的身躯,露出了这些天来,最真实的笑靥,双眸里盛满了惊喜:“尉迟钰!”
看着她的表情,少年心口一涩。
是她信任的人吗……好嫉妒啊。
尉迟钰揉了揉少女的头,丝毫不提之前为了找她,耗费了多少心思。
“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天知道他找到那个房间时,多么恐慌。因为落到D先生手里的人,皆是被施虐至死。
他害怕看到她的死亡。
令他松了一口气的是房间里只有D先生的尸体,以及迟迟赶来的D先生的手下。
第一次,他如此感谢幸运女神还眷顾着他。
他晚了一步,但还好他的小猫咪不是等待骑士的公主,而是披荆斩棘的女王。
蛋蛋在苏洛洛的脑海里哭卿卿:宿主!和男主的二人世界没有了!
苏洛洛: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
她都打点好了一切,到头来还是要临场发挥。
唉,宝宝命苦啊。
基于尉迟钰地出现打乱了计划,苏洛洛斟酌了一番,换了计划。
嫉妒在有时候,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在两人的目光下,她一个踉跄,晕了过去。
眼见少女软软地晕倒在男人的怀中,司马熙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洛洛!喂,放开她!”
尉迟钰挥开他朝苏洛洛伸来的手,轻蔑得如同碾死了一只蚂蚁:“最好乖一点,今天我心情好,不想杀生。”
“你!”
“她太累了,别吵。”
即便是气到爆炸,司马熙还是安静了下来。
还不是时候,只要再等等……再等等,等他继承了牧家……
他们的离去只是遭遇了一点微不足道的阻拦,尉迟钰带着司马熙上了他的私人游艇,司马熙惊于尉迟钰的势力的同时,听见了身后的爆炸声。
他愕然望去,那艘豪华巨轮,就这样爆炸,沉入大海。
他可以隐约看见甲板上的人在呼救,还有人试图跳海求生——全被司徒熙的手下一一解决。
最讽刺的是,即便吞噬了上万人的生命,大海依旧是风平浪静,毫无波澜。
他看向不远处,迎风而立,对仿若浑然不觉的男人,浑身发冷。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残酷至极。
可悲的是,连他自己,也无法对那些人心生怜悯。
本质里,他和尉迟钰也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