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视线突然消失，文野切土豆的手愣在原处，他抿起唇，重重地切下一片土豆片，似乎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这颗土豆上。
【主播这是干嘛去啊，趁现在快冲上去含住他的手指啊！】
【主播到底会不会啊！给我都看着急了！】
【不是，这个小哥也太惨了吧，受伤了没人关心，还要继续做饭，我怜爱了。】
【就是啊，主播这几天一直给我们看商务，我们又不懂。人家只想看甜甜的恋爱。】
【甜甜甜！甜文yyds！】
【就决定是这个柔弱缺爱的小哥了！主播快A上去！】
【宠他！宠坏他！】
……
直播间里很热闹，但是文昭一点也看不到，都是系统负责传递给她的信息。
当得知了直播间里面的反馈之后，文昭拿药箱的手顿住了。
她有一瞬间的沉默。
不是说好是让路人甲当主角吗，怎么大家都要看谈恋爱。
所以她要负责说媒？
【主上大人，读者的反馈是这样的，而且喜爱值也确实在增加。】
系统他也不敢说读者其实想要看她和文野谈恋爱。
虽然他是一个反派系统，但是对于现在的市场行情他还是很懂的，否则为什么空间里只有他没有任务呢。
说多了都是泪。
文昭打开药箱，找到了创口贴，合上药箱的时候，她对系统说：“等他事业上去了，我就催他谈恋爱，到时候我天天带着他们看，这样总行了吧。”
系统：“……”
不，您还是不懂。
【啊呸！谁要看他们谈恋爱啊啊啊！我们要第一视角啊！】
【铁子们，我破防了。】
【主播你别不识好歹，否则我跪下来求你。】
……
直播间里的叫苦连天文昭完全屏蔽掉了，系统也不敢将这些信息传递给文昭。
在直播间吵吵闹闹的时候，文昭已经回到了厨房，文野依旧是背对着她，她怕自己的突然出声会吓到对方，为保险起见，她先敲了敲厨房的门。
对方似乎没有听到。
“文野？”文昭不得不出声。
“怎么了？”文野低头切菜，并未特意转身。
现在的他反倒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了。
文昭倒也不在意，她看出今天文野有些不大对劲，连微笑都不愿意给她一个，但她也知道之前的都是表象，或许现在的他更接近于他原本的样子。
她走到文野的身边，在他诧异的目光中，牵起了他的手，“先处理一下吧。”
文野的手沾着水，无论是掌心还是手背都透着寒意，文昭触碰到的时候不禁收紧了手，等到适应了他的温度才慢慢松了一点。
伤口处还在慢慢地渗血出来，指尖上带着不自然的血印子，估计其他的血都沾在了刀柄上。
文昭带着他又去水池边冲洗了一下，才撕开创口贴，小心翼翼地给他贴上。
整个过程文野都很配合，任由文昭支配着他的身体，他低下头就能够看见女子的发顶，平时在外面她总是穿着职业装和高跟鞋，强势，从不低头，总是带着一股带着占据上位的倨傲感，但他现在才发现，回到家后的她，脱下高跟鞋之后，比他矮了这么多，并没有他印象之中的那么高。
“行了，小心点别沾水，明天记得换。”文昭轻轻按了按创口贴，确保它粘住了。
暖暖的温度从透过创口贴传到指尖，但很快那顾热源消失了，只剩下一点残存的余温，文野用拇指的指腹反复摩挲着余温处，粗糙的质感让他回想到她的指尖拂过这里留下的触感。
文野转而将指尖藏进掌心，企图保留住手中唯一的温度。
“好。”
文野逐渐放弃了对心中情绪的抵抗，他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缺糖的小孩，一颗糖或许骗不走他，但两颗糖，三颗糖，或者是五颗糖，就能够将他完全收买，甚至死心塌地。
“需要我帮忙吗？”
拒绝的话在文野嘴边饶了一圈，最后又吞了回去。
“需要。”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把这颗糖含得更久一点。
听到文野这么说，文昭将袖子撩了起来，“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洗菜吧。”文野递给她一篮筐的菜。
文昭：“……”
是不是看不起我？
文野看到文昭不安分的眉毛，大概也猜出了对方心中所想，他伸了伸贴着创口贴的手指，“你让我别沾水的，所以蛮烦你了。”
“好，那你有什么要洗的告诉我就好。”
文野看着她接过篮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的忧郁也渐渐带上了笑意。而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愣住了。
原来真心实意笑的感觉是这个样子的。
他多久没有感受过了。
之后两人没有说什么话，各在厨房忙着自己的活，文昭洗完菜就这他边上看着对方做菜。
暖黄色的灯光将他的发顶染成温柔的栗色，整个人仿佛被温暖所包裹着，将笼罩在他周身的阴郁冲淡了不少。
此时的文野到没有那么紧张了，反倒是希望这段时间可以过的慢一点，让他能够暂时地躲进这个美好的避风港，将所有的坏情绪都放在一边，过一会儿再捡起来。
文昭靠在冰箱上刷着微博，意外看到了江寒枝和许知书的热搜，她抱着凑热闹的心理点了进去。
【《佳偶天成》V：热烈欢饮我们的第一对佳偶。@江寒枝V@许知书missxu】
看来是恋综的官宣，文昭顺便点进了评论区，她倒是想要看看自己爱豆谈恋爱，粉丝们会有怎样的表现。
【期待新的综艺，期待新鲜的江江@《佳偶天成》】
【恭喜哥哥，期待演员新人江寒枝的表现。@《佳偶天成》】
【哥哥和姐姐很配哦，期待二人在节目上表现。@《佳偶天成》】
……
清一色的评论，清一色的空瓶图，文昭差点以为自己的手机出了什么问题。
随手翻了几页都是一模一样的内容，她瞬间就没了看下去的欲望。
这个爱豆和粉丝共同构建的流量世界，在这里，数据为王，作品只是数据的承载媒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的作品开始看数据，而不是质量。
而这个生态环境也在拼命地压榨那些职业演员的生存的空间，而爱豆本该分给舞台的时间又分散给了影视作品，爱豆行业和演员行业同时步入了困境。
而文野，一个饱受环境所困的职业演员，埋头坚持演戏根本不会有任何的起色，除非这个环境会变化。
文昭抬头看了一眼还在做饭的人，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你有想合作的导演吗？”
“嗯？”文野手下的动作未停，“合作的导演？”
“对，随便说，国外的都行。”文昭将手机揣进裤里，靠在冰箱上。
文野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想不想的，有导演要我，我就很开心了。”
他只听说过导演挑演员的，还没有听说过演员挑导演的，况且是他这种不太出名的演员，哪里有什么资格。
“那你现在想一想，你有什么想合作的，随便说一个。”
见文昭并不打算跳过这个话题，文野歪头想了想，“唔，要说想合作的话，可能还是大卫导演吧。”
“好。”
文昭点点头，虽然她不认识，但还是记下来了。
“问这个做什么？”
“和一个视频平台合作，想要投资导演，正好就问问你。”
“投资导演？”文野炒菜的手愣了一下，“是看中了什么剧本吗？”
“没有啊，就是单纯地找个导演，把钱给他，让他自己看着办。”
文昭懒洋洋地回答了文野的问题，完全不知道她给别人带来多少惊讶。
“没有剧本，没有编剧，就一个导演？”文野张了张口，却不知道作何评价。
一般投资方都会找一个成熟的团队，有半成品，有人员，就算没有团队，也起码有一个剧本，像文昭所说的找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导演，一般投资人谁敢啊，不怕对方卷钱跑路啊。
文昭不明所以地点头，“对啊。”
她也不理解为什么大家听到她的想法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觉得她在搞笑，明明她的表情很严肃啊，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这几天都快把视频平台的老总办公室走遍了，磨了好久总算是有平台愿意合作了。
“你不担心最后片子出来质量不行吗？”
“这不是导演应该担心的事情吗？”文昭不懂，“导演肯定是比谁都希望他的片子质量好吧。”
文野想了想，“是到也是，但……”
后面的担心太多，文野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我有信心，凡是真正想从事导演行业的人，有钱有自由度，做出来的东西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文昭眉毛向上一扬，眉眼间都是因自信而产生的神采。
每个人心中都住着理想主义的神兽，它只是在现实的荒漠之下沉睡，只待有一天荒漠流进了水源，神兽自然会苏醒腾飞。
对此，文昭深信不疑。
文昭的情绪逐渐感染到文野，他转头凝视着对方的脸庞，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却能感受到她的热烈的情绪。
他低头看着创口贴，轻轻抚过对方曾经抚过的地方，眼神抑制不住地泄露出温柔。
要是能够早点遇到她，会不会不一样。
第13章 、路人甲是文艺片影帝（13）
——路人甲他又开始脆弱了——
“许总，卫生我打扫完了，我就先走了。”
文昭坐在饭桌前，并未动筷，她看了看面前一桌子的菜，问道：“不留下吃饭吗？”
“不用了，我回家吃。”
文野摇了摇头，难得地拒绝了文昭的邀请。
医院里还有人在等他。
“行，那你路上小心。”
随着一道关门声，清冷一下子覆盖了整个公寓，将文昭一个人锁在这个安静而空荡的环境之中。
文昭眨了眨眼，看着面前已经没有什么热气的饭菜，心中微微有些愣怔。
瞬间从热闹跌入冷清的落差感在她心中滋生，这对文昭来说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她常年孤身一人呆在管理局中，与清冷为伴，从未爱过热闹，可如今第一次她有了想与清冷为敌的念头。
“系统，我可以把人抓回去当跟跟班吗？”
文昭的直球发言把系统吓了个半死，他赶忙从空间中爬了起来。
【主上大人，作为三千世界中的角色，他们有他们的位置，而我们也有我们的职责，谁都不能违背这个法则。】
万事万物皆有其法，所有事物从出生开始就笼罩在法则之下，这是文昭最先设立的规矩，从未有人敢打破，而作为创世神的她，更加不能。
“没有的事，我开个玩笑。”
文昭很快将这个危险的想法按了下去。
系统害怕地抱住自己看不见身体，他有些恐慌。他觉得主上大人可能真的做得出来。
“现在的喜爱值有多少？”
【回主上大人，目前是40】
“你们这个喜爱值到底是怎么算的，是算读者对文野的喜爱值，还是对世界的喜爱值？”
文昭这下倒是有些迷糊了，这个喜爱值增长她到现在都没有摸准。
【啊，啊，这个嘛，我其实不太清楚呢。我也第一次做任务。】
文昭：“？”
【任务就是帮助路人甲获得读者喜爱值，但读者的喜好一向很难摸透，可能是外貌，也可能是才华和能力，或者是其他的东西。】
“那这个任务到底要怎么做？”文昭发出了致命一问。
最近剧情任务她走得倒是很顺，无非就是好好工作，给人当跳板，这个业务她已经很好地上手了，但是这个喜爱值的任务她根本无从下手，这些喜爱值莫名其妙地跌，莫名其妙涨，然而她也不知道她干了些什么？
【主上大人，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文昭眉毛一挑，“你都觉得当讲了，还不快讲。”
【好咧，系统这边的直播间检测弹幕，最后得出的结论让人有点意外。】
“怎么个意外法？”
【那个主上大人，您看你考虑走情感线吗？】
“什么线？情感线？”
文昭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一脸的难言。
【这边检测到的呢，就是，可能更希望有感情线，就一点点就好。】
“我找男人，还是文野找女人？还是说我找女的，他找男的？”
系统：……
这个路走得属实是太宽了点。
【您其实可以，可以在现有的基础上去想，真的。】
文昭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她立马严词拒绝，“我不要。”
她在逃避，她承认。
“我不玩感情攻略游戏。”
管理局有多少玩攻略的任务者，最后都把自己搭进去了，文昭可没有什么信心可以在感情游戏中全身而退。
系统闭紧嘴巴不敢说话。
这不是已经开始了吗？
不过他就是个小系统，只能顺着对方。
【好的，好的，您说了算。】
——
接下来的几天里，文野就和人间蒸发了一样，哪都看不到他的人。
几天前文昭和系统的对话之后，她也隐隐有些害怕和文野的见面，所以文野的消失反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滋滋。”
办公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文昭拿起手机一看，是导演周长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