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接受别人的目光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在二楼的时候，苏钦北和文昭分开，各自前往各自的教室。
就在苏钦北跨上三楼的楼梯时，身后有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苏钦北。”
他闻声而转，看见了站在下方的林染染。
她穿着仙气十足的白色纱裙，栗色的卷发披在肩后，小巧而精致的脸蛋因为化妆而更显完美，仿佛是森林深处的小精灵，漂亮灵动。
苏钦北看着一路小跑，直到站上了比自己低一级的台阶上，扭捏地开口：“我看到班主任发的朋友圈了，恭喜你啊，省状元。”
“谢谢。”苏钦北不明所以。
“你知道蒋洛舟没有参加高考吗？”林染染脚尖点地，视线游离。
苏钦北吃了一惊，“抱歉，这件事情我不知道。”
“这样啊……”林染染神情有些怅然，“他告诉我他家里人安排他出国留学，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参加高考。”
“原来是这样。”苏钦北充当着一个合格的听众，一边应和，又一边疑惑。
林染染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老师差不多要来了，要不先去教室？”
周围陆陆续续有人把视线放在他们身上，苏钦北有些不喜欢。
“苏钦北，我可以问个问题吗？”林染染突然严肃下来。
苏钦北愣愣地点头。
“高一的时候，如果……”林染染垂下眼眸，语气开始变得不自然，“如果当时有女生和你表白，你会答应和她在一起吗？”
苏钦北震惊于林染染的问题，但他还是认真给了回答。
“不会。”
“无论是谁，都不会吗？”林染染咬住下唇，一脸不死心。
“都不会。”
“那要是周文昭呢？”
苏钦北愣住。
林染染一下子抓住了破绽，迫切地追问道：“要是她，你会答应吗？”
沉默良久，苏钦北开口，“还是不会。”
“为什么？”林染染皱起了眉头，心有不甘。
苏钦北笑了笑，像一阵很快消散的风，林染染没有看真切。
他转身往上走，“还是赶紧进教室吧。”
就算周文昭会告白，他也不敢应啊。
现在的他一无所有，他有什么底气去答应一个人的告白，况且周文昭不可能这么做，永远不可能，只有等他拥有足够的底气之后，他来做这件事情。
等林染染回过神来的时候，苏钦北已经消失在楼道里了。
她死死地盯着上方的楼梯。
高中三年从未有机会说出口的告白，就这样被拒绝了，明明不失体面，却不知为何有些不甘愿。
苏钦北又出名了。
他用自己的高考成绩震碎了曾经扣在他头上的作弊帽子，顺便还成为了众人眼中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445的超高分学神，华大、夏大纷纷抛出橄榄枝，四年学费全免，入学全额奖学金，全校专业随便挑选，大一便可进入研究所，这两所顶级学府为了抢一个苏钦北，可以说是使劲了全身解数。
每天一大早，全国的朋友们就能看到微博上挂着两所大学的词条：
#华大夏大又打起来了#
#让华大和夏大不肯放手的人究竟是谁#
#选华大还是夏大#
……
苏钦北的名字就这样被全国人民都知道了，但由于没有记者采访到本人，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这个神奇的学生究竟长什么模样。
最后，这场抢人大战最后的赢家是华大。
至于原因嘛，就只有苏钦北本人知道了。
苏钦北如愿进入了华大的物理系，而文昭也按照之前的约定，进了华大的计算机系。
报到当天，文昭先陪苏钦北去了物理学院的报到处。
坐在篷子里的学长学姐看到新的学弟学妹来了，赶紧起身欢迎。
“来报到的嘛？叫什么啊？”
“苏钦北。”
“苏钦北，苏钦北……”一个戴眼镜的学姐手指划过名单努力搜寻着的名字，“啊，在这里，嘶这么名字好耳熟啊。”
“嗷，你是不是暑假里上热搜的那个高考状元。”戴眼镜学姐激动地抬起头来，“我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苏钦北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学长将宿舍钥匙和材料递给了苏钦北，“走吧，我带你去宿舍吧。”
“谢谢学长，但我可能要先陪她去报到。”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苏钦北身后的女孩。
她五官精致冷冽，简简单单的白T配牛仔裤，清爽干练，又带着点说不清的性感，大家这个原因归为她手臂上流畅优美的线条。
不过她的眼神过于平淡，和周围怀着憧憬的新生格格不入，所以大家才没有将她看成新生。
“没事，你先去宿舍吧，我一个人可以，到时候收拾好了告诉我一声就行。”
文昭将苏钦北的行李往地上一放，“那就拜托学长了。”
“啊？哦哦，好的，没问题。”
那学长被文昭的气势吓到了，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发自内心的来了一句：“这学妹好帅啊。”
“行了，搬行李啦！”带眼镜的学姐锤了他的胸口一拳。
“哎呀，在搬了，在搬了。”学长扛着行李走到苏钦北身边，“走啦。”
苏钦北收起担忧的眼神，拖着自己的行李跟着走了。
路上，学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
“哎，学弟，刚才那个女生是你的女朋友吗？”
苏钦北慌忙否认，“不，不是，不是的。”
学长放心地点了点头，“也是，你俩看着也不是很亲密。”
“你们一起来报到，是青梅竹马吗？”他又问。
苏钦北犹豫的点头，“算是吧。”
刚才的慌乱害羞被失落所代替。
“算是？什么叫算是？”学长脑袋浮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感觉大家的青梅竹马关系都好好。”
苏钦北也羡慕那种能够打打闹闹的青梅竹马，但一想到文昭那副冷淡的表情，苏钦北就萎了。
这还不如让文昭打他来的现实一点呢。
“诶，学弟，这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两人打打杀杀，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你和你的小青梅顶多算是平淡，放宽心啦。”
苏钦北无力地扯了个笑容。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苏钦北快速整理完宿舍就和文昭发了条消息，但对方迟迟没有回复。
“估计是在收拾宿舍，没有看到吧。”
苏钦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小声地安慰自己。
在等待对方回消息的同时，苏钦北开始查看自己的课表，没有看到自己感兴趣的课程，失落又增添了一分。
“热学，电磁学，热学，电磁学……”苏钦北反复念叨着这两个词。
终于，他等到了文昭的电话。
“喂？在宿舍吗？”
“嗯嗯，在的。”
对面的声音有些喘，“你是几号楼？我马上过去，你需要喝水吗？矿泉水还是牛奶？算了，我都给你带着吧。告诉我几号楼就成。”
苏钦北听得有些迷糊，但还是乖乖地报上了宿舍楼，“5号楼。”
“好。”
电话挂断了。
“诶！”
苏钦北其实想说他可以去找她的，不用她特意跑过来。
“卧槽！苏钦北！你居然有女朋友啊！”
说话的人是他隔壁床的舍友，他坐在床上，一脸愤懑不平。
“不是啦，是青，高中同学。”
“别诓我了！你手机外放了，我都听见了，好家伙，这年头还有对男朋友这么上心的女生，我什么时候能够拥有啊。”舍友仰天长啸，怒斥老天不公。
“不是不是，你真的误会了。”
这时，苏钦北的电话又响起来了。
“我在楼下，你下来吧。”
苏钦北还未说话，隔壁的舍友就开始叫唤，“挖草，你女朋友混哪路的？飞毛腿吗？这么快的嘛？这才多久？”
“谁在讲话？”
苏钦北慌慌张张捂住了电话，抬脚就往门口走，一边走一边解释：“我舍友，他乱讲的，你别忘心里去。”
“哪句别往心里去？脏话还是飞毛腿？还是后面的女……”
“周文昭！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苏钦北脑袋热得发懵，直接吼住了对方。
手机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传出了一阵悦耳的低笑。
听得苏钦北耳朵发痒。
“难得听你叫我名字啊。”
苏钦北捂着发热的脸颊，一边飞速地往楼下跑，嘴里还磕磕巴巴地道歉，“对，对不起。”
“我又没生气，你道歉做什么？慢慢下楼，别跑，小心撞到人。”
“哦，好。”苏钦北放慢了脚步。
“我在右边的石凳上等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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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路人甲是年纪第三（完）
故事完结——
苏钦北出宿舍的时候，文昭站在石凳前。
她盯着过往的新生，目光依旧是淡淡的，但苏钦北从中看出了一丝羡慕。
文昭也会羡慕别人吗？
苏钦北不自觉放慢了脚步，走到对方面前，道：“怎么了？”
文昭冲他笑了笑，将矿泉水和牛奶递到他的面前，“你喝哪个？”
“矿泉水就好。”苏钦北抽走了矿泉水。
“走吧，先逛逛学校。”
文昭将牛奶背在身后，往前方走去，还不忘回头催促。
苏钦北迅速跟了上去，与她齐平。
这会儿是新生入学的高峰期，一路上都是提着行李的学生和家长，两人穿梭在人群之中。
周围熙熙攘攘，文昭却意外地安静。
苏钦北偷偷打量着身边的人。
“你要是想问什么就问吧。”文昭目不斜视。
被抓包了的苏钦北立马移开了眼神，心中慌乱，嘴上说着：“没，没什么想问的。”
“是吗？”文昭勾了勾唇，“我以为你想问我为什么要邀请你逛校园呢？”
“为，为什么？”苏钦北的关注点一下子就被带偏了。
“也没什么，就是想找人聊聊天。”文昭收起了笑，目光一下子变得悠长，“感觉身边没有什么人能够说话。”
“怎么会呢，不是还有……”
苏钦北本来想说还有高中的同学，但转念一想，他好像没见过文昭和谁走得近过。
她身上总是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世上的其他人她好像都可以不在意，除了对他上心之外，苏钦北真的没见过文昭对谁表现出亲近的态度。
这种特殊以待，苏钦北却开心不起来，甚至有些担忧。
文昭问他：“你说，这个世界会不会就是一个巨大的克莱因瓶，明明是真的，但却又可以是假的。”
克莱因瓶，一种只有在四维空间里才可以展现出来的的曲面，三维空间是无法观察到的。
“怎么会突然这样问？”
文昭盯着地面，良久才开口，“就是突然觉得有些事情可以是假的，又可以是真的，有的时候根本没有办法区别出真假。”
就像这个世界，她是周文昭，是一名计算机系的学生，她会用这个名字做很多很多想做的事情，直到死亡的那一天，所有的时间、情绪体验都是那么的真实。
可她却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数据罢了，都是假的。
文昭开始逐渐陷入这个虚拟的世界，在这个世界呆的时间越久，这个世界给她的感觉就越真实。
她真的很怕几十年后，她的潜意识会将这个世界当成真实的世界。
“唔，怎么说呢？”苏钦北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
两人的脚步不约而同地放缓，文昭静静地等着他的答案。
她也想知道小世界里的人是如何看待世界的。
“如果非要去论一个真假的话，世界就是最大的假象吧，时间是假的，空间也是假的，一切都不存在，但要是想要顺利地活下去，不就只能自欺欺人，告诉自己这个世界是可以用科学解释的吗？”
“那你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吗？”
“或许吧，谁知道呢。”苏钦北意外地豁达，“就像你刚才说的克莱因瓶，作为三维世界的人是无法看到的，但更高维度的世界的人就能够看到，所以很难说它到底存不存在吧。”
人，永远无法打破的不是技术壁垒，而是天生的视角局限。
文昭很吃惊，她又问了一句，“那你觉得世界之上还有世界吗？”
“大概会有吧……”苏钦北语气平静，“或许会像科幻小说那样，三维可以掌控创造二维三维，四维可以掌控创造三维四维，只是我们身在局中，看不到是谁在操控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