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皇后娘家就岑奕一个靠谱,朝堂的局势怕是会比现在更加复杂。
燕兰庭懒得多说那对全天下最至高无上的夫妻,就把话题拉回到了自己的身上,简单说了一下自己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
虽然内容极力简化,可岑鲸毕竟也是当过宰相的,自然能听出燕兰庭现在的势头,怕是比她当初有过之而无不及。
能活到现在而不是像她一样被皇帝除掉,全因她当初的目的就是引皇帝忌惮,让皇帝除了自己。
可燕兰庭不同,他是认真在牵制皇帝,决不允许皇帝有一丝一毫反杀自己的可能。
燕兰庭说着说着,突然停下声音,走到岑鲸面前,握住了岑鲸放在颈侧的手,说:“别挠了。”
“啊?”岑鲸总算发现自己一直在无意识地挠脖子。
至于为什么,很显然,她又被蚊子咬了个包。
她拿出江袖给的药膏盒,试图把药膏盒打开,却因为江袖手劲太大,拧上盒子的时候太用力,导致她怎么拧都拧不开。
燕兰庭把药膏盒从岑鲸手中拿走,轻轻一下就拧开了。
但他没有把膏药盒还回去,而是在岑鲸面前蹲下,丝毫不顾被弄脏的衣摆,用手指沾了药膏往岑鲸脖子上抹。
岑鲸作为岑吞舟时,就已经习惯了燕兰庭的靠近,因此也不觉得燕兰庭的举止突兀,还乖乖地仰起了下巴,让燕兰庭给自己涂药。
燕兰庭一边涂,一边续上刚没说完的话——
“前些日子我与长公主打压沈家太过,皇后便减轻了毒药的剂量,让皇帝能亲自上朝,好制衡我与长公主。”
可皇帝久离朝堂,又受药物影响变得性情暴虐,能下什么好决策,左右不过就是恶心他与萧卿颜罢了。
关键的问题在于,皇帝把岑奕召了回来。
岑奕是燕兰庭弄走的,皇帝召他回京,意思再清楚不过,就是要让岑奕跟燕兰庭打擂台。
皇后指望着岑奕能看在他本该姓沈,又是自己娘家弟弟的份上帮自己一把,自然也对这项决定乐见其成。
燕兰庭倒是不担心自己,他只担心岑鲸——
“我能识出你的身份,他说不定也能,若是叫他知道你死而复生,恐怕……”
话音戛然而止,燕兰庭转头,看向他来时的小路。
岑鲸不如会些武功的燕兰庭,她连脚步声都没听见,还是燕兰庭转头她才意识到什么,跟着扭头一看,看到了去而复返的江袖,以及她身旁的云息。
夏天的第一声蝉鸣,突然就响了。
尖锐刺耳的声音伴随着闷热的夏风,堪称最糟糕的夏季套餐,置身其中,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容易心生焦躁,坐立难安。
岑鲸不确定这俩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确定这俩都听到了什么,为免不打自招,岑鲸选择沉默,先看看他们的反应。
若是什么都没听到,那最好,自己只需要解释,为什么堂堂宰相会给她一个小官家的表姑娘涂药就行了,大不了被扣一顶与燕兰庭有私情的帽子。
可惜一切并未能如岑鲸所愿,云息和江袖都听到了燕兰庭最后的那句话。
江袖还是懵的,云息的反应快些,但也是相对江袖而言。在岑鲸跟燕兰庭眼里,他是愣了很久,才做梦似的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发飘地问出半句:“什么意思?什么叫……”
死而复生?
最后四个字,云息确定自己说出了口,却不知为什么,根本听不见声音。
像是害怕被听见,会得到否定的答案
至于是谁死而复生。
能同时牵扯上燕兰庭和岑奕的,还能有谁?
云息定定地看着岑鲸,仔仔细细地,观察岑鲸那张脸。
这一次他抛弃了“岑鲸不可能是岑叔,自己不该把一个陌生姑娘当成他”的固有想法,试图从岑鲸身上找到岑吞舟的影子。
样貌必然是像的,可无论是神态,还是遇事反应,都和他记忆中的岑吞舟有所出入。
所以到底……
云息毕竟跟岑鲸接触的少,江袖则不然,她想起自己跟岑鲸相处时的种种细节,包括岑鲸刚才睡醒后见到她的反应,让本就不愿接受岑吞舟已经死掉的她在回过神后,越过云息快步走到岑鲸身侧,蹲下身,和云息一样专注地看着岑鲸,声音颤抖地问——
“是你吗?”
询问出口的瞬间,眼泪没忍住溢出眼眶,落下后沾湿面纱。
岑鲸对上江袖的泪眼,因为对方不是系统的攻略目标,系统没办法告诉她江袖是否像当初的燕兰庭一样已经确定了答案,所以她还是想要再挣扎一下。
她轻轻地反问了回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