珝烨打开门,还没说话,就被纭玺推了进去。纭玺仔细察看周围,关上房门。
“你这般偷偷摸摸的做什么?”珝烨感到奇怪,“不知道的以为你我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我现在身份特殊,出趟门都十分麻烦,所以我是偷偷溜出来的。”
“哦,忘了您现在是将军大人了!请受草民一拜!”
纭玺立马扶住他的手,说:“我可受不起!”
“将军昨夜与那位故友聊得可还尽兴?今日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
纭玺走到桌边正要坐下,却看见珝烨桌上摆放着满满的书籍。“你在干嘛?”
“看不出来吗?算了,过几日你自然会知晓。”珝烨说,“你不是说有事?”
“对,你不觉得昨天的事很奇怪吗?”
“怎么说?”珝烨早就料到纭玺心里憋着一堆问题。
纭玺开始细细分析道:“你可有看见我与邢枫比武之时,他想使用法术?”
珝烨点了点头。
“这点着实令我惊讶。更令我惊讶的是,他居然使不出来!”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珝烨解释道,“在给皇上弹琴时,我在曲子里加了一段音律,能使听者短时间内无法使用法术。”
“你早就知道他会使用法术?”
“那倒没有。我是怕有人在暗中作梗。”珝烨对纭玺崇拜的眼神感到十分满意,接着问,“还有什么奇怪之处?”
“江娴!江娴是怎么回事?”
“那日你与她见过之后,她本该乘船逃走。我只不过跟她聊了几句,让她留下来帮你,她便答应了。
但是,为了避免邢枫生疑,她确实乘船离开了,但又折返了回来。也是前几日才到的京城。”
“那她如何入的宫?”
“混入来接我们入宫的宫女。”珝烨倒了杯水喝,接着问,“还有吗?”
纭玺也觉着口渴,说:“你怎么不帮我倒一杯?”
“见你说得起兴,怕你没空喝。”
纭玺自己倒了一杯喝,接着问:“还有,我怎么感觉邢枫被除去官职反而还有些高兴?”
“你难道不应该先察觉到收买管家一事太过顺利吗?”珝烨放下杯子,说,“昨日管家在揭发邢枫时说话十分流利,像是早有准备……”
“这点我也发现了。”纭玺说,“难道这一切都是邢枫设的局?”
“你少在那事后诸葛亮!”珝烨说,“但我还并未想通他究竟想做什么。”
“他把事情全都推到了管家身上,我想这一次还是无法动摇他的根基。”
“通过这件事确实不行。”珝烨说,“但现在你毕竟成为了将军。邢枫作为柱国大将军,军队就是他的左膀右臂。若你能将他的军队收服,我想他也是孤掌难鸣。”
纭玺摇了摇头,说:“他既然能放心让我做这个将军,就一定有把握他的军队不会轻易被我收服。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对了,江娴现在何处?”纭玺问。
“作为证人,在邢部,暂时不会有危险。”
“但事情一过,我想邢枫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放心,我会妥善安排的。”
纭玺起身准备离开,珝烨嘱咐道:“倒是你,一个人在宫中,万事小心。”
“还不是你不愿意留下来!”
“我什么身份?岂能屈居你麾下,当个小小侍卫?”珝烨微微仰起头,不屑地说。
自恃清高!“谁说我是一个人,我还有一位副将军呢!”纭玺存心想气气珝烨。
“行啊!那你以后有事找他,别来烦我!省得您还得偷偷摸摸地出宫一趟。”
“吃醋啊?”纭玺一脸深意地看着珝烨。
“我没那个闲心。快走快走!”珝烨将纭玺推出门外,关上了门。
珝烨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反思自己:最近的确太不冷静了。怎会如此?
纭玺回到宫中,却发现众人正四处寻她。何令仪一见纭玺,立马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问:“将军,你上哪去了?”
“我……你们寻我作甚?”纭玺反问道。
“先跟我走,边走边说。”何令仪稍微平静了一下,说,“将军,现在可是早朝!”
“早朝?将军也要去吗?”
废话!何令仪说:“您不知道吗?皇上有事找你。不过,你到底去哪了?等一下可得解释清楚!”
“解释不清会怎么样?”
“你说呢?”何令仪不禁为纭玺捏了一把汗。想当年,他也是从一个小小士兵做起,宫中礼仪慢慢地也就了解了。
无奈纭玺一来便做了将军,这宫里的事她一点也不了解,偏偏她昨日还将府内奴婢都给遣退回去,连个提醒的人都没有。
大殿——
纭玺一进殿就感受到了紧张的氛围,她快步走到皇上面前,跪下行礼:“拜见皇上。臣初来乍到,不知宫中礼仪,还请皇上降罪!”
“朕还未问你,你到自己解释起来。”
纭玺有些惊慌失措,顿首,道:“请皇上降罪。”
“宫中礼仪繁杂,你这才上任第一天,也是为难你了。今后多多留心。”
“谢皇上!”
皇上说:“朕刚刚寻你,是听闻你昨日将府内奴婢都给遣退了。这是为何?”皇上这一问,引来了朝臣的纷纷议论。
“回皇上,臣四肢健全,生活尚能自理,不大习惯有人侍奉。”
纭玺此话一出,也着实让众人感到吃惊。在座各位大多是有钱人家出身,即便出身贫寒,有人侍奉谁会不乐意呢?
“既如此,那便依你。但朕觉得你身边还缺一位熟知宫中礼仪之人。”
纭玺有些尴尬,说:“何副将军也是军中老将了,臣请教他便可。”
“也好。你毕竟作为将军,今后在军队的时间自然比在宫中来得长。这几日,还望你尽快熟悉军务。”
“是。”
退朝后,纭玺这才松了口气。以前总是珝烨在提点着自己,现在没有珝烨在身边,纭玺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无能。
她听见经过身边的官员们都在议论她,什么乡野之人,什么难成大器……
何令仪看纭玺垂头丧气的样子,安慰道:“你才刚入宫便做了这么大的官,着实不容易。慢慢来,我相信你!”
纭玺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当个将军真不容易啊!
“这宫中的繁文缛节确实很多,不像在军队里,那叫一个自由!”
“你这几年都去了哪?”
“京畿地区。我之前一直在京城周边的军队里当差,也是近两年才到邢枫身边的。”
第二十六章 ——
“那乐师才没有长得倾国倾城呢!听说生得十分粗犷,就是一乡野之人!平日里正是因为脸上有疤,不敢见人,这才戴着纱笠。”
萍水阁——
由于纭玺入了宫,两人合奏的演出便无法再进行,但萍水阁的生意倒是更加红火了。
毕竟曾经的两位乐师可是得了皇后懿旨入宫演奏。因而老板娘也继续让珝烨住着。
珝烨这几日天天关在房中,只有每日用晚膳时,也就是店内生意最红火之时,他才会走到萍水阁内。
这日,他正一个人在用膳,却听周围人讨论着:“你们可还记得从前在这里弹奏古琴的那位乐师?”
“自然记得。她不是入朝为官了吗?”
“是啊!她之前一直戴着纱笠,从未露出真容。但听闻那日入宫演奏,她当众摘下了纱笠,据说容貌是倾国倾城啊!”
珝烨夹菜的手顿了一下,偷偷笑了起来。
“难怪留在了宫中!”
“没错!据说当今圣上对她一见倾心……”
“嘘——小声点!”
珝烨停下了手中的筷子,这谣言不愧是谣言,一传十,十传百,真是越来越离谱!
珝烨每日照旧在这里听众人的议论。前面传的是他经历过的,他自然觉得离谱,但后面的事,珝烨觉得听着倒是十分有趣。
“你们可真不靠谱!我有一位宫中朋友,将事情都说与我听了。那乐师才没有长得倾国倾城呢!
听说生得十分粗犷,就是一乡野之人!平日里正是因为脸上有疤,不敢见人,这才戴着纱笠。”
珝烨一度想找那人争辩。
“我还听说那乐师武功高强,是敌国刺客,入宫是为了行刺!”
“啊?”
“幸亏没得手。此时该在邢部大牢里!”
“是是是!我那日确实看见一队人马从宫中押送着几个人前往邢部大牢。亲眼所见!”
珝烨暗暗佩服百姓们的天马行空,这要是让纭玺自己听见了,恐怕会气晕过去。
隔壁桌来了几位读书人,心情似乎有些郁闷。其中一位抱怨道:“哎呀,进京赶考一趟可真不容易。万一落榜了,我哪还有脸面回乡啊!”
“这都还没考呢,先别说这些丧气话!落榜了,大不了苦读几年再回来嘛!”
“说得倒是轻巧。只怕苦读再久,都没有出人头地之日啊!”那人喝了杯酒,说,“咱们出身贫寒,前面还不知道有多少达官贵族子弟呢!哪能轮得到我们啊?”
“老兄,咱们努力了那么久才有资格到这里,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
一个月后——
正值早朝,皇上说:“近日,边境多次传来军报,称殇羽军屡屡扰乱边境,且愈发猖獗。不知诸位对此,有何看法?”
“臣启奏,应尽快派人前往边境,以维护我朝安定。”
“臣附议,这殇羽军猖獗已久。之前邢枫大人亲自率兵前往,虽未收服,但已有多年相安无事。但近日再度活跃,恐怕战事将起啊!”
“臣也附议,昔日殇羽军令人闻风丧胆,近日再次活跃,不免人心惶惶。还请皇上尽快派人前往!”
“那么众爱卿认为谁比较合适?”
“这……往常都是邢大人前往……”
“好!”皇上下令,“大将军——大将军——”
纭玺还沉浸在殇羽军一事中,何令仪用手肘戳了戳她,说:“叫你呢!”
“啊,臣在。”
“朕命你三日后启程前往边境,务必平定骚乱!”
“三日后?”纭玺一下子没能接受自己即将要去边境的事实。
“皇上,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一位大臣说。
“有话直说。”
“这大将军新官上任,不知能否担当起如此大任……”
“大胆!这大将军是朕亲自授予的,你是在说朕没有眼光吗?”
“臣不敢!”那人立马跪下。
“若你认为大将军难担此重任,不如你去?”皇上反问道。
那人惊慌失措地说:“皇上!臣知错了!在下只是个文臣,从未带兵打过仗,皇上可别戏弄臣了!”
“没做过更要勇于尝试啊!文臣怎么了?这大将军还曾是乐师呢!”
那人浑身开始颤抖,冷汗簌簌地往下掉。
“还有异议吗?”众人看到那位文臣的下场,哪敢提出异议啊!
“大将军,你可有异议?”
有!天大的异议!“臣领旨。”
丞相露出满意的笑容,皇帝看向丞相,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昨日——
御书房……
皇上召见丞相,问:“近日边境动荡,邢枫又被革职,爱卿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丞相行礼,道:“皇上,臣以为新上任的一品大将军最为合适。”
“你是说霈妍?”
“正是。”丞相解释道,“此人身份不明,一品大将军本就是一个封号罢了。此番派其前往边境福祸难料,却是试探其忠心的一个好时机。
若她凯旋而归,自然是我朝之幸事,也可证明其对我朝的忠心。若她不幸战死沙场,那也只能怪刀剑无眼,于陛下而言并无损失。”
“但若是她在边境举兵造反呢?”
“边境之军跟随刑大人多年,想来不会轻易归顺霈妍。倘若她真做出谋逆之事,皇上大可下旨弃城,让殇羽军为我朝解决这个祸患。”
自从受命前往边境,纭玺便开始愁眉苦脸。此时,她正托腮,坐在桌前发呆。
纭玺啊!这都是你自己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般田地的!
师父让你来历练,又没明说做什么,珝烨也说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我当初干嘛不吃喝玩乐,把凡间逛个遍啊?
天下那么大,我干嘛非要来京城报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可以等以后能用法术了再来报仇啊!
那岂不是小菜一碟?纭玺啊,你就是自作自受!还想着回天界呢!估计这次就要栽在凡间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