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唯起身拦住他,说:“你冷静一点!这落星山这么大,你上哪找?万一他们回来了,你却还在里面瞎找怎么办?
而且对方武功高强、人多势众,万一碰上了,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还能活着回来?”
玥唯将何令仪按着坐下,说:“你还是好好在这呆着吧!少给他们添乱!”
两人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听着吵吵闹闹的声音,表面上看似波澜不惊,内心却是七上八下。
茶都已经上了七八盏,伙计都看不下去了,问:“两位客官,这茶还续吗?”
两人听到「茶」字便打了个嗝,何令仪摇了摇头,连忙摆手说:“不续了,不续了!”
“那还请二位客官到别处就座,我们这小摊还要做生意呢!”
已是申时,夕阳西下,街道上的人越来越稀少,也越来越安静了。
落日的余晖洒在城门上,也洒在了两人焦躁不安的脸庞。他们索性站在城门口,看着守城的士兵一个一个地盘查——
这边境近期并不安定,所以戒备更为森严。他们没有圣旨和霈妍的将军令牌也是进不去的。
就在两人已经等得不耐烦时,珝烨背着纭玺逆光走来,身边还跟着素玖。
两人喜出望外,连忙迎上去。何令仪看到昏迷的纭玺,关切地问:“她这是怎么了?受伤了?”
“并无大碍,休养几日便可。”素玖说。
玥唯问:“怎么就你们三个?我……”
正要说「哥」字,玥唯立马改口:“墨逸凡呢?还有诺汐呢?”
提到墨逸凡,素玖就来气。素玖立马变了脸,咬牙切齿地说:“你还敢说!墨逸凡是奸细!我亲眼看见当诺汐危在旦夕时,他就躲在树后,根本不顾诺汐的死活!”
“不可能!我哥……墨逸凡他不是这样的人!”玥唯大吼道。
何令仪震惊地说:“什么?诺汐她……死了?”
素玖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说:“坠入山崖。”
珝烨说:“好了,先别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尽快找家客栈,安顿下来。”
何令仪说:“进城盘查严格,恐怕需要圣旨和令牌。”
珝烨沉思了许久,道:“先不进城。就在城外找家客栈。”
大家虽然都不知道珝烨的打算,但他毕竟是大师兄,所以也都没多问。
客栈——
素玖问:“老板,还有房吗?”
老板抬眼一扫,问:“一间房二两银子,要几间?”
“老板,你这是抢钱吧?”何令仪怒拍台子。
“这边境现在这么乱,生意难做啊!没钱就找别家!”
老板自然是知道附近没有其他客栈,这才敢光明正大地宰客。
珝烨拿出剩下的所有钱,说:“只够三间。何令仪同我一屋,剩下两间……”
玥唯抢先道:“我不喜欢同别人住一屋!”
素玖说:“也好,我照顾霈妍。”
翌日——
纭玺很早就醒了过来,转头看到旻月剑摆在身边,有些怅然若失。
素玖趴在床边熟睡着,纭玺不忍打扰,尽量保持不动。然而,对于习武之人,一点细微的动静都能感受得到。
素玖也睁开眼,看纭玺醒来,便问:“感觉如何?”
纭玺笑了笑,说:“挺好的。好好睡了一觉。”
素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和手臂,说:“没事就好。”
“师姐,你上床再睡会吧!我现在精神着呢!”说着,纭玺起身准备下床。
“不用。”素玖将纭玺拉回床边坐着,自己也坐了下来。素玖有些迟疑地说:“霈妍,你应该还记得我们上次推断有奸细一事吧?”
纭玺点了点头,道:“当然。怎么?找到了?”
素玖微微点头,道:“是……墨逸凡。”
纭玺震惊得站起了身,说:“什么?怎么会是他?”
“我亲眼所见,诺汐的死也与他有关。”
“他现在在哪?”
素玖摇了摇头,道:“跑了。在我面前消失了。”
纭玺失望地坐了下来,素玖安慰道:“我知道诺汐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但你别忘了来这里的正事!你是将军,你身上肩负着平定骚乱的重担。这关系到边境众多百姓的安危。所以,你的命很重要!”
素玖接着说:“是,诺汐的仇我们一定要报!但不是现在。今日我们就会进城,等任务结束,我们也就可以回玄柏了!”素玖拍了拍纭玺的肩膀。
咚咚咚——传来一阵敲门声。
素玖起身前去开门,见到珝烨,问:“你怎么也这么早起?”
珝烨走进房间,说:“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声。”
“那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大师兄休息了哈!”素玖打趣道。
见纭玺低着头,珝烨说:“怎么?见到我也不用问好了?”
纭玺心情低落,懒得抬头,但嘴上倒是不服输:“现在我是将军,应该你跟我问好才是!”
“噢,差点忘了您的尊贵身份!”珝烨坐在桌旁,纭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珝烨听纭玺笑出了声,便说:“看来恢复得不错。那可以跟我们说说满天星的事了吧?”
纭玺这才想起还有满天星一事。她抬起头,说:“那天你们见到的女子是满星阁阁主,冉柒。”
“我记得。萍水阁老板娘。”珝烨说。
接着,纭玺把满天星的一切都告诉了珝烨和素玖。
“所以你是神官长!”素玖说,“厉害啊!”
“这么说,你等于拥有了情报网,还有众多武林高手。「满天星」果然名不虚传。”珝烨总结道。
“那我们身边可有什么星主?”素玖问。
“有。”纭玺看着两人,说,“何令仪。”
“所以,在他看到你身佩旻月剑的那一刻起,便知道了你就是神官长。但他并没有杀了你取而代之。”素玖说。
纭玺点了点头,这下她感觉自己欠何令仪的更多了。
第五十五章 ——
珝烨一手搂住纭玺,赞同道:“嗯。我觉得,我们这样会更像夫妻。”
素玖问:“大师兄,你为何昨日不直接进城?可是另有打算?”
珝烨点点头,道:“边境的骚乱不是一两天了。我们初到此地,对情况不了解。我觉得,比起直接亮出朝廷命官的身份进城,不如化作寻常百姓进城。这样,更能直接了解民生疾苦。到时候平定骚乱,也更能对症下药。”
纭玺赞同:“有道理!我觉着此法甚好!”
素玖说:“但进城盘查甚严,我们没有通行证怎么进城?”
“这有何难?别忘了店家昨日可是宰了我们一大笔钱!”珝烨说完,气势汹汹地出了门。纭玺好奇地跟了过去。
只见珝烨将还没睡醒的老板逮到了后院,威逼利诱道:“今日你必须助我们进城!”
老板被吓醒了,说:“我哪有办法啊?”
“这与我无关。”
纭玺也来凑热闹:“想什么办法是你的事!昨日你收了我们的钱,那么你就得替我们办事。”
“那钱是住店的啊!”
珝烨也学着纭玺的嚣张语气,说:“反正我们现在身无分文,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我们可不敢保证对你做些什么!”说着,珝烨将剑拔出一小段,架在老板脖子上。
“我劝你……你别轻举妄动!你们……你们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那帮兄弟就会……就会立刻将你们……将你们……挫骨扬灰!”这是老板绞尽脑汁想出的最可怕的成语了。
说完,珝烨便扯下他一根头发,问:“他们人呢?”
老板暗自觉得倒霉:那些蠢货怎么还在睡?还不来帮忙!养你们有什么用?
珝烨决定激一激老板,对纭玺说:“去,先把客栈砸了!”
纭玺也很配合地回答:“是!”
老板大喊:“哎——别去!我帮,我帮!”
珝烨放下剑,纭玺转身走回来说:“一句话的事干嘛要搞这么复杂?”说完,两人扬长而去,徒留老板一人气到跺脚。
老板回到客栈准备叫人收拾他们,却发现自己的那帮弟兄怎么叫也叫不醒——看来是被迷晕了。
老板气得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的杯子相互碰撞,发出脆响。
五人吃过早饭后,老板便将通行证送了过来,还有些战战兢兢。何令仪问:“哪儿来的?是真是假啊?”
“我保证,绝对是真的!”
“偷的?”
“哎,这你们就别管了!快上路吧!”老板一刻也不想让他们多呆。
“搞得我们好像很想留下似的。”玥唯顶着发肿通红的双眼第一个走出客栈,大家都心知肚明,没多说什么。
纭玺临走前还不忘拍拍老板的肩,拿着通行证在他面前晃了几下,道:“谢了啊!”
城门——
大家排着长队等待检查,珝烨嘱咐道:“一会儿他要是问起我们的身份,就说是普通百姓,要进城探亲。”
“站住!”士兵拦住他们,检查了一下通行证,问:“你们几个一起的?”
“是。”素玖回答。
“你们都是什么关系啊?”
素玖指着珝烨和纭玺说:“噢,这位是我大哥,她是我嫂子。我排行第二。”
她又指着何令仪说:“这是我妹和妹夫。”
纭玺、令仪、玥唯直直地盯着素玖,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进城干啥啊?”
“探亲。”
“进吧!”士兵放行,众人可算是松了口气。没走几步,身后又传来士兵的声音:“等等!”大家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素玖转身,笑盈盈地问:“官爷还有何事?”
那士兵说:“你还没嫁人吧?”
素玖有些意外,摇了摇头。
“我看你哥哥妹妹都已成家,你生得这么俊……”
素玖打断道:“噢,官爷,那个我们探亲的事挺急的,改天再聊!”说完,素玖立刻溜之大吉。
纭玺偷笑道:“师姐,我看人家不错。嫁了吧!”
素玖一记眼刀:“信不信我一鞭子抽死你?”
“你还说我俩是夫妻呢!”
“还有我们!”何令仪和玥唯都充满怨气地说。
素玖对纭玺说:“反正你跟他又不是第一次假扮夫妻了!”
至于何令仪和玥唯,素玖只能尴尬地笑笑,说:“当时情况紧急,别介意!”
“我才不会跟这种人做夫妻呢!”何令仪立马撇清关系。
“我哪种人了?”玥唯揪住何令仪的衣领,说,“你最好把话给我说清楚!”
何令仪说:“女的我也打啊!你快点给我放开!”
“行了!有什么恩怨,私下解决,别在大街上说!”素玖劝和道。
纭玺对珝烨说:“你不觉得他们这样挺像夫妻吵架的吗?”
纭玺和珝烨跟在他们后面,珝烨一手搂住纭玺,赞同道:“嗯。我觉得,我们这样会更像夫妻。”
纭玺立马挣脱,说:“别想占我便宜!”然后她对着珝烨笑了笑,但珝烨却看出了她笑容中的苦涩。
突然,一阵骚乱,百姓们四散逃走,他们几个茫然地站在原地,被人群推搡得站不稳脚跟。何令仪拉住一位中年男子,问:“大哥,什么情况?”
“殇羽军又来了!快逃命吧!”只匆匆留下一句话,那男子便跑走了。
街道上,一群外邦人打扮的士兵骑马而来。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原本和平安宁的杏锦城瞬间充满了血腥与罪恶。
锅碗瓢盆砸在地上,妇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牲畜被拖拽着发出怒吼,粮食被一袋袋地扛了出来……
几个人哪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姓受罪,二话不说就拔剑行侠仗义。
那些士兵原以为只是对付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谁知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
他们毫无防备,不少士兵纷纷倒地。见势不对,殇羽军立即撤离。
几人将伤员集中到医馆,素玖和当地大夫一起给他们治疗。
其他人则帮助百姓重整街道、清理废墟——杏锦城很快再现安宁的景象。
但纭玺深知,只要殇羽军不除,一切都只是暂时的。一瞬间,她感到重重的担子落在了肩上。
第五十六章 ——
“凡事尽力而为就好,不必太过勉强自己。”
医馆——
素玖摁着伤员正在喷血的伤口,大喊道:“快拿纱布过来!”
一块又一块纱布被鲜血浸红,出血总算是止住了。刚刚包扎好这位伤员的伤口,旁边就传来另一位伤员痛苦的叫唤声。
素玖连忙小跑过去诊治——此人身上没有明显伤口,但右腿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