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有这种时候，一瞬间的雀跃和不知所措，但自从和宋耀眼穿越到这里后，这种情况越来越多。
控制不住，却又隐隐喜欢。
闻涣最初只是想找回他的婚姻，可现在开始有了别的想法。
有点朦胧的，缓缓成型的想法。
大黄狗围在他脚边一直转，叫两声就抬头看他一眼，见他不理它，又继续叫。
闻涣发笑，低下身去抚摸大黄狗，他的眼里闪烁着光，轻轻揉着大黄狗的脑袋。
夜风缓缓吹过来，轻轻揉着他的墨发。
墨发翻飞，一人一狗静谧的和谐。
第二天一早，宋耀眼别扭地跟他上了自行车。
从闻涣家出发到学校，骑自行车大概二十分钟的车程，小镇的店铺大多在昏睡中，闻涣停在早餐店铺前买了包子。
今天他俩双双起迟了，没有时间做早餐。
闻涣把她的那份丢给她，靠在自行车上各吃各的。此时天将亮未亮，清晨透点冷，宋耀眼匆匆忙忙接过，看了眼闻涣的吃相。
他可没有什么斯文儒雅一说。
坐在自行车上单手撑着座板，另一只手握着包子一口接一口，嚼得很使劲，腮帮子不消一会儿就鼓起。
察觉到她在看他，闻涣停了停，有点迟疑地转过头。
宋耀眼在他回头的那一刻嗖地一下低头，张嘴吃进第一口。
像个小仓鼠，闻涣轻笑一声，又悠悠回头。
宋耀眼耳朵有点烫，她想起昨晚的意外事故，又抬头看了眼闻涣，他倒像个没事人一样。
情绪不外露的人真好，宋耀眼默默在心里给闻仓鼠点评。
闻仓鼠吃完便踏着自行车继续上路，宋耀眼看见他还留了一个包子，他为什么要留一个？宋耀眼不知道。
两人快到学校时看到了在路边的秦小淦和余俏俏。
余俏俏显然不想理秦小淦，因为她走得很快。秦小淦仿佛看不见余俏俏的厌恶一样，肥厚的手拿着新鲜出炉的包子递给她，谁料对方一直不接受。
闻涣在不远处停了下来，突然问了句：“这是你教的？”
宋耀眼也有点懵：“他自主开发的。”
她看着路上的余俏俏和秦小淦，总觉得秦小淦理解错了她的意思。
闻涣没再说什么，作为兄弟，他该说的都说了，至于秦小淦会怎么做，那是他自己的事。
秦小淦是很清醒的，他傻，不代表他蠢到无可救药，只是他想这么做，没有条件的想这么做，任凭谁都阻挡不了。
就像眼下闻涣告诉秦小淦，你以后会被余俏俏毁了名声，也无济于补。
他能做的，只是让某条线尽量不相交。
宋耀眼不知道这些，她还在感叹秦小淦的执着，就这么感叹了一路，直到到了学校。
闻涣并没有直接去教学楼，而是骑着自行车拐了个弯，驶进一条小道。
“下来。”
他在一个破旧的仓库前停下。
宋耀眼从自行车上蹦下，好巧不巧看见周自横从另一条小道过来。
“周大哥！”宋耀眼跟他打招呼。
周自横扶了下眼镜，看清是她后，斯文一笑：“宋妹妹。”
闻涣睨了两人一眼，率先往仓库后面走，宋耀眼和周自横连忙跟上。
压过绿草，宋耀眼看见交错的灌木下竟然有一窝刚生的小猫，两只黑的，两只橘的，它们连眼睛都没睁开，齐齐围在猫妈妈身边。
周自横笑着道：“你的猜测没错，它果然生了。”
闻涣没说话，他从书包里拿出特意留下的一个包子放到猫妈妈旁边，随后又伸手将包子掰成几瓣。
宋耀眼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留一个了。
周自横也掏出书包里的东西，他带了点鱼汤过来，打开盒子递到猫妈妈旁边。
两个大男生蹲在一起看猫妈妈和它的四个小猫，神情严肃且认真。
宋耀眼在一旁瞅着，仿佛看到了一个很新鲜的闻涣，他不凶，不犀利，有着刺猬皮下的柔软。
“你在看什么？”正当宋耀眼给予他好评时，闻涣侧头皱着眉问她。
那架势，宋耀眼努了努嘴，收回好评。
“猫有名字了吗？”她转移话题。
闻涣伸手摸了摸猫妈妈，闻言调侃道：“叫dazzling？”
宋耀眼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马红了脸。
她假装淡定地问：“哪只叫dazzling？”
闻涣指了指那只全黑的小猫，漫不经心道：“就这只吧，看起来最丑。”
宋耀眼的脸色，刷地一下又暗了。
她抓起闻涣在猫妈妈头上的手，挪开，“你压着它了。”
温软的触感从手背透到手心，闻涣看了眼自己的手，恍然刚才的柔软像错觉，他看了眼宋耀眼，实话实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宋耀眼立马回口：“胡说八道。”
“我还没说是什么呢？”闻涣眼中带着了然，重重喊她的名字，“宋耀眼。”
宋耀眼不理他，心中的触感却还在，闻涣的手清瘦有力，摸起来像艺术品，划过心间那一片方田。
她无声地喊，宋耀眼你完了啊。
你是要离婚的人，你要坚定。
周自横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特意咳了声，表示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在，同时在两人默契看过来时，郑重告诉他们：“离上课还有五分钟。”
他指了指手腕上的表。
“那我们走吧。”宋耀眼最后看了眼猫妈妈和四只小猫，起身准备离开。
闻涣在宋耀眼起身时勾住她的脖子，问得不大正经：“你是不是喜欢我？未来媳妇？”
某人尾调上扬，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
宋耀眼再一次被他压制，缩着脖子反抗：“呵，未来会离婚的媳妇。”
她傲娇地多加了几个字。
闻涣放开她，觉得这婚姻谁爱要谁要，这男朋友准则，谁愿意学谁学。
三人两前一后往前走，这时仓库的大门传来响声。
一声大过一声，重重传来。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关在了里面。
作者有话说：
dazzling：耀眼的——
第 13 章
想了就心疼，看一眼就欢喜；
三人齐齐往仓库大门看，铁门被拍的塄大声，门顶还有灰尘扑簌簌落下来。
“不会见鬼了吧？”周自横小声嘀咕一句。
谬论，即使亲身体会穿越这回事，宋耀眼也不觉得世上存在鬼，她坚信马克思主义，并勇敢地往铁门前走。
同时一个虚弱的声音从铁门内传出：“有没有人？来人啊！”
是一个女声。
宋耀眼立马回应她，看来有人被误关在这里了，可昨天才开学第一天，怎么会莫名其妙被关在这里？
而且，倘若被关，听女生的声音估计被关了有一夜了。
“仓库常年不用，怎么开个学，锁都用上了。”周自横揣测到了一些事。
“先开锁再说。”闻涣很冷静，他其实不喜欢掺和这些事，但现在涉及到女生的安全。
他们没找到钥匙，显然被有心人藏起来了，闻涣没这个耐心去找钥匙在哪，没有五成的确定性他就不会做，索性挑了块较大的石头，准备破窗而入。
宋耀眼猫着腰找钥匙在哪，她觉得自己和闻涣的差别在于，她在屁事上很有耐心，而闻涣只有在他认为重要的事上才有耐心。
她摸摸索索找着，寻找那千分之一的可能性。
然后在一堆干柴禾下面看到了一把钥匙。
嘿，还真让她找到了，宋耀眼拎起钥匙给准备入窗的闻涣看，脸上的显摆藏都藏不住：“你们看！”
周自横很惊讶：“宋妹妹，你如何找到的？妙哉。”
周自横这人说话有自成一套的体系，宋耀眼嘻嘻笑，一边往铁门前走一边跟他们解释：“我以前就怕丢钥匙，所以往往会在其他地方先藏一把，藏着藏着，经验就出来了。”
闻涣听她这么解释，脑海里蓦地回想起自己曾在家门前找到的钥匙，几乎每个星期必有一把。
躲在不知名的角落里。
后来被他能找到的几率变小了，因为宋耀眼学聪明了，藏的地也越来越刁钻。
钥匙是适配的，宋耀眼打开铁门，一股子陈旧的灰尘味扑面而来，她被呛得眯起了眼，在缝隙中看见躺在门边的女生。
女生看起来疲惫极了，她很胖，喘气起来都不大顺畅，看见宋耀眼一行人时，眼里瞬间冒出了光。
宋耀眼把她扶起来，只觉自己扶了个千斤重的重物，她愣了一下，掏出水给胖女生喝。
胖女生的眼神很感激，扶着宋耀眼的手就开始喝，喝完就哭，哭得泪眼朦胧。
闻涣很嫌弃哭哭啼啼的女生，他走到宋耀眼身边站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宋耀眼却有些招架不住，她感觉自己的胳膊快要被压折了，便朝周自横使了个眼色，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宋妹妹，你眼睛怎么了？”
很可惜，周哥跟她没默契。
宋耀眼泄气地拍了拍胖女生的肩，脸上的笑容都开始变得有些勉强，她又不好让胖女生起来，只能自己受着。
闻涣看出她的逞强，轻嗤一声，站到她身后。
宋耀眼顺势瘫在他腿边，一口气缓缓吐出来。
胖女生还在哭，不过现在她是哭一会儿，偷偷瞄闻涣一眼，哭一会儿，再瞄闻涣一眼。
那只肥手更是顺着宋耀眼的肩慢慢攀腾到闻涣腿边。
却在要挨到他时，被闻涣快速躲开。
没人提前给宋耀眼打招呼，闻涣一撤，她就往地上倒。胖女生有她做肉垫，完全不怕。
这年头，当坏人要命，当好人也要命。
宋耀眼的脑袋刚好倒在闻涣的鞋子上。
她怀疑闻涣是故意的，可她没有理由。
抬眼，她与闻涣半垂着的眼对视，闻涣眼里有明晃晃的两个大字：“活该。”
十几分钟后，三人终于弄明白胖女生为什么被锁了。
胖女生在吊车尾的班级，她本来在班里因为胖就不受欢迎，昨天惹到班里的纹身女，被纹身女招呼几个小妹，放学就把她锁在了这里。
胖女生很害怕，她希望他们能帮她。
宋耀眼想到了秦小淦，秦小淦虽然没有胖女生这么胖，但他也被人背地里指指点点过，要不是有闻涣罩着他，估计就是下一个胖女生。
“帮不帮？”宋耀眼小声问一脸倨傲的闻涣。
闻涣的目光落在一面墙上。
那面墙用粉笔写了很多字，最大的那三个字是——死胖子。
他把目光收回来，又落在她身上：“你很闲？”
说完就抬腿往外走。
闻涣并不是形式意义上的好人，别人是别人，他是他，有时候宋耀眼觉得闻涣很无情。可有时候，他又能让她看到出乎意料的一面。
譬如今天早上喂猫。
周自横嚷嚷着得去上课了，他们已经严重超时了。
闻涣把书包往肩上一甩，头也不回：“我不去。”
周自横得去，他有所顾虑，三人都不去，老师得疯。要去一个杀鸡儆猴。
那就让他做那只。
周自横镇定地扶了扶镜框，临走前看了眼还躺在地上的胖女生：“能走吗？”
胖女生完全没想到他们就这么走了，呆呆地点了点头。
宋耀眼追着闻涣从后门出了学校，这位大爷开学第二天就旷课，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
可她不知道，闻涣常年位居第一名，从没掉过。
好学生嘛，在老师那总有那么点优待。
第一名走到一条河边就停下，转头暼身后的宋耀眼：“你不去上课？”
宋耀眼回得理直气壮：“反正我是散养的。”
她随随便便就成了高二一班的学生，就不信闻涣不起疑。再说，她一个穿越者，上天会厚待她的！
“散养的？跟dazzling她妈一样？”闻涣挑着话问，还能给你弄不好意思。
宋耀眼岂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一屁股坐在草地上转移话题：“闻涣你知道吗？未来你一定能有所成就。”
她要跟少年的闻涣好好扒一扒未来的闻涣。
闻涣眼皮子微挑，在宋耀眼看不到的地方。他也跟着坐下来，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说说看。”
“未来你功成名就，家财万贯，身边美女如云。”宋耀眼说得很认真。
闻涣听着，没想到自己在宋耀眼心里是这么个形象。
“就是看着不太好相处的样子。”宋耀眼又多加了几句，“你时常臭脸，嘴里没一句好话，看谁都天下皆傻逼的模样，其实活得很辛苦。”
闻涣眼皮子一跳一跳的。
“为什么会觉得辛苦？”他问。
上述条件的人怎么会辛苦？宋耀眼也说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是觉得闻涣这个人活得并不开心，太现实和清醒的人不容易快乐，闻涣就是。
他缺乏感同身受的能力，参考今天遇到的胖女生。
“想知道怎样会觉得人生不辛苦吗？”宋耀眼变着法吸引闻涣的注意。
“什么？”闻涣垂眼看她，日光照在他的墨发上。
“那就是做好事，帮胖女生重拾自信！”宋耀眼很中二的举起两只手。
她绕了这么一大圈，还是为了这件事。
闻涣斜她一眼，对她的激情亢奋不着一词，他搞不懂有些人为什么那么喜欢施舍自己没用的善意，就像有些人不懂他为什么要选择袖手旁观。
你看，这就是他和宋耀眼不可逾越的差距。
所以他被离婚是有理由的。
没有人能试图说服他心里的规则，宋耀眼也不可以，闻涣自然而然转过话题：“你说我的未来，那我的未来里，你是什么样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