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又不是她的家。
“那留下来,”谢殊扶住她的双肩,“我们一起,把魔族建设成更好的地方。师妹,你说的那些,我从未忘记。”
尹翩翩垂睫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情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谢殊,你喜欢的,究竟是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都是你,始终只有你。”
尹翩翩脸色白了白,“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再是我了,你会如何?”
“我会把你找回来。”
“那如果我死了呢?”尹翩翩扬起脸。
谢殊看了她半晌,哑声道,“我陪你一起死。”
这般诚恳的誓言,在她眼里却成了最致命的苦药。尹翩翩像被泼了一盆冷水,颤抖着推开了他。她太过慌乱,以至于错身时,自己也不慎撞在了围栏上。
玉雕的围栏,冰凉刺骨,尹翩翩后腰撞上去,疼得眼前一黑。
“翩翩!”谢殊很快将她拉回自己怀里,惊魂未定之间,他的手也在颤抖,“翩翩你怎么样了?”
咚——
尹翩翩整个人却如坠冰窟,什么也听不见了。
眼前只剩下陡然浮现的画面。
上次……上次也是撞在这个地方……
不,不对,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伤?尹翩翩在眩晕中费力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呼吸。那种记忆深处带来的窒息感,让她整个人都重新置身于濒死的绝望中。
痛——好痛——
那是魂魄被强行抽出的撕扯般的疼痛。
尹翩翩张着嘴,仿佛溺水之人一样拼命汲取着氧气,可她却看不见眼前的谢殊了,也听不见他近在耳边的话语了。
满眼都是血红色,是被妖气弥漫的华贵轿顶,是血流满河的守卫尸体,是压在头顶的仿佛大山一般的神器威压……
她使不出一丝力量,完全无法抗衡,就那么在痛楚中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是谁要害她?
那一刻,她攥紧了手中的玉简。
却发不出任何消息。
后腰撞在轿内的玉枕上,让她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仰头后倾的诡异姿态。
她看不清身前慢慢走近的人,看不见那个罪魁祸首。
只感觉到头顶的神器在一点点剥夺她的意识,而同一时刻,另一个娇俏的女声在体内响起。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了。”
那个声音轻慢地笑了一声。
极其温柔、又极其残忍地道:“你可以去死了呢。”
……
尹翩翩一动不动地僵着身子,仿佛正经受着什么极度可怕的事情,她瞳孔涣散,牙关止不住地打颤。不仅如此,一串串眼泪像线一般从她眼角淌下,她却分明毫无意识。
谢殊被她这副突如其来的样子吓坏,双目赤红,抱着她一路飞奔回寝宫。
可即便输了再多灵气,服了再好的灵丹妙药,尹翩翩也丝毫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她像是陷入了无尽的梦魇,脸色一点比一点苍白,心跳一天比一天缓慢。
直到某天,她忽然没了呼吸。
谢殊临近崩溃,杀了一批又一批跪地哭饶的医者。
人界、妖界、魔界……但凡稍有名望的医者都被他给“请”来了。可这些人,却一个赛一个没用,除了开些普通的药方,便说这是心病,积郁成疾,已无药可医。
什么心病?他的翩翩,一向乐观,怎会有心病?!
谢殊脸色阴沉得吓人,魔族近些天也乌云压顶,威势滔天,谁也不敢上前去触这个霉头。
可就在这时,却有一人独自求见魔尊。
那人一身黑衣黑袍,蹚过雨水,蹚过污泥,湿黑的发打着结从宽大的帽檐中露出几缕。除了那惨白的下颌,没有人看清他的样貌,更没有人敢直视他的眼睛。
因为,他所过之处,皆片草不生。
“心魔,求见尊上。”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