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兰与:“……这么弱的确是臣妾的不对,然而曾经帮助过臣妾的人,臣妾总不能看她的儿子无依无靠。”
峄城公主眨眨眼,随即明白过来。那小子的爹娘多半是不在了。
如永宁侯府那样的家族,用惯的仆人,那是从小到大都守规矩的。便是犯错被卖了出去,在新主人家里也多半是最懂事儿的那一拨仆婢,怎会轻易惹出事情来。
那少年但凡是有懂规矩的父母盯着,也不至于沦落到被弄昏了丢进冰河里这么个下场。
这可就麻烦了。
“我晓得了,他爹娘没了,阿婉就想报答他?”峄城公主想了想,“可你有什么法子报答呢,你在宫外也没有家人。这么的吧,我派人去跟舅母说一声,让她照顾他几分,别再把他撵出侯府,也别让别人欺负他,行不行?别苦着一张脸嘛,他那样的处境,能这样已经很不坏了。”
舒兰与当然也知道这很不坏,可是,永宁侯夫人管得了杨英韶吗?
“他既然离开了侯府,想来是有些臣妾不知道的事情,或许侯府也并不愿意收留他呢。”她说。
峄城公主一撇嘴,弱者,你的名字叫麻烦。
“那也简单,等他身体好了,我赏他二十两金子就得了,够他买宅子,也够他活到十六岁成人,好自己谋生了。”
舒兰与深吸一口气。
峄城公主,大燕头号白富美,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这样简单,乏味且枯燥——砸钱。
二十两金子,这可比她的身家都丰厚多了。但凡鹿鸣能活下来,转头就是一个快乐的中产单身少年。
“好啦,这可算帮你报恩了吧。”见她面色“惊喜”,峄城公主大力拍她肩,“过会儿我就差人去侯府一趟,嘱咐表兄,这个人我要他活着的,等他出了府,也要派人盯着。这你可放心了吧?今后可要好好报答本公主啊!”
刚才谁让她不要欠人情债来着?
舒兰与强行抬起嘴角点了点头,无论如何,报答公主的可操作性比去永宁侯府捞出鹿鸣容易多了。
若是杨英韶受命始终监视着他,那就绝不会搞死他。她也不担心到了需要找他的时候找不到人了。想到这一点,舒兰与甚至很想亲一下在无意之间完美解决这个问题的公主。
她是什么小天使!
这个空间的男主果然还是有命运照顾的,否则,公主怎会这样快地来给她报信,还帮她摆平很可能跃跃欲杀的杨英韶呢?
也就是峄城公主能尽情使唤杨英韶了!虽然在公主眼里,杨英韶听话,是因为以后要做她的驸马——即使舒兰与知道这不是原因,但既然效果一致,也就不必强调原因了吧。
不过,今天公主向杨英韶“求婚”这事儿,在舒兰与眼中,也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剧情伏笔。
杨英韶无论是想宠爱妹妹也罢,想找个背景过硬的夫人也罢,或是迟早有一天看到长大后美貌不输女主的公主一见钟情也好,娶她为妻都是一个情理之中的选择。
但在永宁侯夫人那里,这消息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杨英韶才不会主动告诉她峄城公主想当他“一辈子的玩伴”,但当时在帐中的人又不止他一个。
听到这事儿的小厮,心情澎湃了整整一路,一回来便找嬷嬷传话进了内宅。
得了夫人的赏赐之后便更加澎湃了,若非夫人再三告诉他,这事情但凡多一个人知道,都要小心他的狗头,他真要连蹦几个高了。
杨英韶对母亲和小厮的喜悦一无所知,他当时正喝着茶,逗着狗,看医士给仍旧昏迷不醒、还开始发高热的鹿鸣诊治。揣着满心的幸灾乐祸,想着鹿鸣若直接病死是最好,既不脏自己的手,也好跟公主交代。
忽然被母亲派人喊过去,他也是不明所以的,可一进门就见到亲娘的双眼闪闪发光,那璀璨的眼神,几乎堪比今日峄城公主问他要不要当驸马时一般。
她为什么这么欢喜,还要多说么?
“娘知道了?”他索性直奔主题。
“是啊,”永宁侯夫人瞧着他,越看越欢喜,她把这个儿子的相貌生得可真好,讨了夫妇二人所有的长处在他颜面上,怪不得公主看着也喜欢,“今后可更要待她好点儿,要让她晓得,你就是最好的驸马人选,懂不懂得?”
“娘,她是公主,儿子还能拒绝她不成?”他哭笑不得,“她还小呢,儿子没有那心思。”
“小姑娘也是会长大的,你不趁早叫她对你死心塌地,等她真长成了大美人儿,天下不知多少人要与你争。你且与娘说,若是要在你与另一个权贵子弟里选一个做驸马,你争是不争?”夫人皱着眉头,索性用话来激一激儿子。
杨英韶略一沉吟,他脑海中飞快地过了一遍如今京中与他年岁相仿的达官贵胄子弟,相貌,学识,品性,癖好……中了这个便缺了那个,实在寻不出一个良人,上下左右都能配得上又甜又乖又好学的叶小公主。
终究只能轻吁一口气:“争。”
夫人唇角的笑意遮都遮不住,抚掌道:“你明白就好。她是娘娘的亲女儿,你们两个若是成了,年貌相当,品性相投,可多好!娘怎么会害你们两个孩子呢。
“儿子明白。”
母子二人的对话,落在侍人们耳朵里,原也没什么,她们本都是杨夫人的心腹,从来知晓杨夫人的心事。
然而,站在外房的苏流光,听到小厮的话时便已经心慌意乱,及至杨英韶来了,斩钉截铁吐出那那一个“争”字,她更是觉得一颗心从高处啪地砸落在地,疼得差点儿掉下眼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