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玉道:“平日应多听,多思,少说。”
左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知道了,我不去告诉二姐了,她嘴巴大,会传出去的。”
左玉被这童言童语逗乐了,摸了摸左柔的头,道:“嗯,我们三娘真是好样的。不说,也不看人笑话,不然可不像君子了哦。”
“嗯!”
左柔用力点头,“小娘跟我说,要跟大姐学。大姐,你那天真是太威风啦……”
多了个小不点在这玩耍,便也不能午睡了。左玉想了想,便让人去将弟弟接了过来。
两个小孩看她种花,觉得有趣,便拉着她问东问西的。左玉一边解释一边鼓励他们亲自动手尝试。而从外面回来看见这一幕的左林一下子又骄傲了。
国公的女儿亲自种花,还鼓励弟弟妹妹一起做,一边做还一边讲道理,传学问,这就是寓教于乐啊!
他打了个手势,禁止其他人发出声音,在院子外看了一会儿,便又悄悄走了。
走出去很远了,他想了想,便喊来大管家道:“你去许家跑一趟。就说我想给玉儿与挚儿请个西席,希望明知先生能拨冗一见。”
管家左贵一惊,道:“老爷,明知先生虽不出仕,可到底是许吾琰的嫡系后裔,他,他能来教咱们少爷和大千金吗?”
“成不成的总要试试。”
左林道:“玉儿与挚儿命苦,小小年岁就没了娘。而玉儿又颇有造化,若是能得许明知这样的人为师,来日的路也好走些。”
左贵垂下眼,心里叹息了一声,暗暗为左玉可惜。
年幼就失母失父的人在世人眼里就是不祥的。老爷为了让少爷和大千金的心性能坚韧一些,便故意借张氏的手磨砺他们。不为别的,只为他们将来的路能好走些。
可谁曾想张氏私底下竟这般不堪,将事做得这么绝。连姑娘和少爷的月例银子和伙食都敢克扣,这也太狠了。
他收起心思,拱手行礼道:“是,老爷,老奴这便走一趟,一定会亲手将老爷的名帖交给许先生的。”
左玉不知自己的父亲已经准备给自己请当世大儒为师了。她只知道陪着小孩玩耍好累。等到了下午问安的点,只觉自己都快要散架了。
她忍着疲惫,准时去给母亲上了香,又去给左林请安。左林似乎心情不错,还留她一起吃了饭。
吃完回来,也六点了。她在小院里散了散步,便洗漱睡觉。
第二日,睡得正香的左林又被孟姨娘推醒了。他迷迷糊糊地问道:“天亮了?”
“没,是大姑娘来请安了。”
左林坐了起来,看着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很想再躺回去。但是这念头一起,心里便生出一股自己也说不清的自我厌恶感来。
我总不能活得都不如一个孩子吧?
咬牙起身,洗漱,接受左玉的请安。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
也不知过了多少日……
左林只觉自己已提前进入了老年期。
下午办完公就赶紧往家跑。什么吃饭喝酒啥的,统统推掉。他的两条腿就像装了磁石般,到点就自动往家走,只想回家休息睡觉。
平常吃饭还得喝点酒,一吃便吃半个时辰。现在酒也不喝了,一刻钟搞定。吃完便在院子里散会儿步,然后赶紧洗漱,争取在戌时初(晚上七点)便能躺到床上去。
这些日子他都睡自己屋里了。女儿一早要来请安,哪还有精力跟人恩爱?还是赶紧睡,这样早上才起得来。
将来儿女要真得做出什么成绩被写进史书,自己这个当爹的若是因为贪睡被后世人笑成“为老不尊,为老不称”,是儿女成圣路上的绊脚石,自己岂不是死了都无法瞑目?
只是这日子实在难熬。他都搞不懂自己女儿是怎么做到的。连带着,其他孩子姨娘也早早起来,一起来请安了。
人多了,他就更不敢松懈自己了,只能咬着牙硬挺。可他真熬不住了,他想睡懒觉啊!
就在张氏禁足解封那天,左林想到了一个可以睡懒觉的办法。
花厅内,张氏跪在左林跟前,抹着眼角道:“夫君,妾身这些日子日日诵经给姐姐,忏悔自己的不周,让玉儿挚儿受了委屈。夫君,妾身知错了,还望夫君莫要再生气了……”
“仅仅只是不周吗?”
左林望着张氏,但也没再多说下去。该敲打的已敲打了,也不能过了。她是左家的当家主母,将她的威风全打了,以后内宅的事就不好管了。
“罢了,你以后要对两个孩子上心点。挚儿连自己亲娘的模样都只能从画像上窥得,夫人去了后,又交给钱姨娘带,没成想钱姨娘也是个命苦的,早早去了。她走后,挚儿抱到你身边两岁都不到,说起来与你生的有何区别?”
“夫君误会了。”
张氏泪眼汪汪的,刚想开始表演,哪里晓得左林却是话锋一转,道:“好了,你也是知事的人,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前些日子我给明知先生递了名帖,哪里晓得人不在家,竟是外出了。昨个儿来信,说是回来了。我一个人没把握,想带着四弟一起去请先生,可能要在外小住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