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果点点头,她也不想让乔款冬跟皇家扯上什么关系。
尤其是现在的情况,先得罪了皇上后得罪了南王。虽说昨晚那么一出后,不知皇上会不会接着为难乔家,但看今天护国公主的到来,事情怕是不简单。
沉思了一会儿后,郑果说道:“我在庆州有处宅子,你先去避两天吧,顺便散散心。”
乔款冬:“好,正好我答应了小翠带她出去玩。”
她应了声,又挂起微笑将人送走后,便急吼吼地收拾东西跑路。
躺在后院的采影看到乔款冬着急的样子有些疑惑,还没等她问出口,就只看到桌上的银子和飘远的“好好休息”四个字。
*
事情原本都是好好的,乔款冬本应该在和离一身轻松后,找个地方好好疯玩几天,去去身上的晦气。
但当她抱着大包小包的吃食,正准备回客栈休息时,一道熟悉的影子从后遮住了阳光。
乔款冬先是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龙涎香味,接着肩膀便被人撞了一下,腰间的小铃铛被撞的叮铃作响。本就有些疲惫的她有些恼火地转身,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这张脸她再熟悉不过,只不过这人今日的穿着不似在京城时的庄重,只着了一件淡青色的圆领袍。
头发没有全部梳上去,只扎了一个松松垮垮的小马尾不说,左边还垂着两根编进了银链的小辫,其中一个还吊着个红玛瑙坠子,脖子上带着一个金长命锁。
越看越像英年早逝来索命的怨鬼。
还没等乔款冬开口,商术清倒先问了:
“怎么突然就离开了,我问过了你哥哥才知道你来了庆州。”
“呵呵……哈,巧啊。”乔款冬苦哈哈地笑了两声,答非所问道:“你这锁挺漂亮啊,没想到你还戴这种小玩意。”
商术清接过乔款冬手上的几个物件,听到这话后一愣,解释道:“这是姑姑给我的,她希望我活下去。”
啊这倒是,长命锁的寓意极好,若不是情况紧急,估计护国公主也是不会送这种东西给快奔三的侄子。
这人确实有些性命方面的担忧,但竟然就这么听话地戴着了。不过这家伙像是不会老一样,完全看不出来已经二十八,放在书院的少年中估计也不会有违和感。
想到这里,乔款冬调侃道:“那我给你去求根保平安的红绳拴住你的命,你是不是也会乖乖戴在手上?”
商术清轻笑一声,答道:“你命好,肯定有神仙罩着。若是你求的,估计特别管用,我很乐意戴。”
说罢,转头朝着乔款冬笑了笑。眼底像是撒了碎银进去,微弱细亮的光瞬间戳中了乔款冬的心。
她一愣,接着猛咳一声扭过了头。
“好了!说正事。”乔款冬恢复了一下心情,暗道幸亏支开小翠去买胭脂了,要是被小翠见到,绝对会猜中她的心思:“你为什么来庆州,这两□□……你那边这么清闲吗?”
商术清摇摇头,回答道:“相反,因为庆州有些情况,我听到你又到了庆州,才急着过来的。”
啊?
这个意思是还有麻烦事?
意思是这个麻烦事还有可能凑巧地跟自己撞上了?
乔款冬翻了个白眼朝天看去,正准备暗道诸事不顺、祸不单行的时候,商术清又补了一刀:“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不是省油的灯,还是得看着点。”
“你……你有事?”乔款冬一口气憋在了胸中,可骂又不好骂:“让我这个不省油的灯自生自灭不就好了,跑来掺和什么?”
接着,便大大方方朝人翻了个白眼,抱着东西气呼呼地向前走去。
商术清一愣,伸手摸了摸小辫上的红玛瑙坠子,摇摇头又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客栈的楼,将东西放好后,乔款冬看着淡定喝起茶来的商术清有些不知所措。
“我说,你不回自己的地方吗?”乔款冬有些无语地问道:“你带了人过来吧,你不回去的话,你的暗卫会追查过来暗杀了我吧。”
“不会的。”商术清笑道:“我就住在你隔壁,他们早就知道我回来了。”
乔款冬张开了嘴,有些不可置信。
想想商术清这种人物,她觉得不是包个宅子就是住在衙门,这竟然还住上客栈了?
她正要说话,却见商术清突然脸色一变,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原本热闹的客栈先是安静了一秒,接着爆发出震耳的尖叫声。
“杀人了!”
“救命啊!快跑啊!”
乔款冬被商术清猛地一扑,还有些发懵,抬头却看到一支箭插在自己的门上,窗户上门上还有不少洞。估计是有箭穿透了房间,穿透出去伤了人。
“我就说你是个不省油的灯吧。”
耳边传来了低沉的男音,乔款冬一顿,接着气愤地将人推开:“这些人是冲着你来的吧,只不过他们搞错了房间,才袭击了我。”
她冷静地思考了一番,支棱起来看向靠着桌腿的商术清,问道:“或许我应该说,你是故意把我卷进来的吧,陛下。”
第二十五章
商术清有一点说得对,乔款冬确实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与其说是他因为某些事情,故意拉了乔款冬下水,不如说是乔款冬自己本身便很想搞事情。
她作为知道所有主线内容的人,会不知道庆州不是什么安稳的地方吗?
不过这也让她确定了一件事,原主在原文中的所有匪夷所思的行为,都是作者挖了没填上的坑。
正好让她借这个机会好好圆一把。
就比如说,为什么乔款冬没有去过庆州,某丐帮头头却自称其对他有救命之恩,甚至成为了商术池逆风翻盘的主要工具。
当然这条线在她乔款冬手上算是断了个干净,那老乞丐没有理由再帮商术池。
倒是有可能阴差阳错地捡回了一条命。
“让我猜猜,陛下你发现了什么?”乔款冬托着下巴,故作神秘道:“商术池在京城郊外养的精兵都被哥哥端了个干净,周以九又是个认钱的主,这么说的话,那就是据点大部分在庆州了?”
商术清听罢,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倒是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声:“乔小姐不愧是个人精,发现不对劲就知道跑。这么惜命,难怪命好。”
“昂!”乔款冬此时也明白了商术清的意思,这人约莫是觉得自己知道更多,还能摆商术池一道。这才亲自来了庆州,要蹚这一趟浑水。
“可惜啊,没判断到庆州有事。”乔款冬也回了一嘴:“要是知道陛下要来,就算护国公主天天去我那,我也会待在医馆的。”
商术清眨眨眼,似乎明白了乔款冬跑出来的原因,不过他还是岔开了话题:“有一点你说错了,这群人就是冲着你来的,我在宫里有替身,没人知道我今日出宫。”
“啊?”什么意思,意思庆州这事是跟她有关呗?她在看书的时候也没注意到这层面:“冲着我干什么?商术池恼羞成怒叫人过来弄我?”
商术清摇摇头,答道:“也不全是,这里有你熟悉的人,他们在你成亲后给南王添过堵,今天估计是把我认成他了。这事你忘了?”
忘了?有这回事吗?
怎么说呢,完全没有印象呢。
“那跟放箭有什么关系。”乔款冬有些无语,这人前后不着逻辑的话让她有些暴躁:“看我看你的眼神不爽,所以想给我出头?”
这回却轮到商术清一愣,但还没等他问出口,门便被人敲了三下。
“主子,只抓到一个,是您之前猜到的。”
“哦,放了吧。”商术清回道:“告诉他,我会让乔款冬去见他,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门外重回安静,乔款冬看的目瞪口呆。刚刚那话的意思是,商术清早就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了?
就她像个傻逼一样的啥也不知道。
“好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商术清随手拨弄了一下小辫上的坠子,抱怨道:“既然来了庆州,为什么不去见你的老朋友?”
老朋友……说的是那个丐帮的老大吧。
但是完全没有印象啊,这两人在原著中的关系也是莫名其妙,甚至都没有正面出场过。
果然对于读者来说,没有说明前尘的角色,就是架在空中那没腿的楼。
立不起来啊。
事到如今,只能……
“实不相瞒。”乔款冬换上了一脸受伤地表情,压着声音说道;“我的记忆出了些问题,因为商术池他对我下了药,还……还动粗。”
说着,还低头伤感地看向了角落的花盆。
“我自那次清醒后,便再没了之前的一些记忆。”说着,还伤感了一会儿:“不过还是要感谢南王,若不是他动手,我怕是无法定下心来和离。”
乔款冬自认为天衣无缝,可谁知商术清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和离只是因为记不得了?”说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乔款冬:“那若是恢复了记忆,是不是又要吵着跟着人家?”
糟!怎么会拐到这种层面上。
乔款冬看着对方一脸被欺骗的样子,心中瞬间一凉。
为什么突然变成了三流狗血偶像剧的剧本?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那样看我。”乔款冬实在是受不了商术清审问一般的目光,强行解释道:“我这人你也知道,直率,跟你打交道绝对是因为喜欢你的,别把我想成那种人。”
虽然她确实是想成为心怀天下的海王来着。
趁着商术清还在考虑她那番话的可信度,乔款冬立马扯开了话题:“那你跟我说说找我的那群人,人家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商术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起身为她拿开了被朱钗挂住的头发,留下一句话便出了门。
“这东西你问小翠更合适。”
乔款冬呆愣愣地看着对方离开,半晌才骂了句屮出来。
“真是的,卖什么关子。”她说着,起身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服,捏到小荷包时却发现了不对劲。
银子少了,捏着还有纸被揉捏时发出的“沙沙”声。
“今晚成五桥等你……什么时候放进来的。”乔款冬又泄气地颠了颠少了分量的荷包,抱怨道:“放东西就放东西嘛,怎么还拿银子。”
这笔迹乔款冬有些印象,应该是那乞丐的。
但是人长什么样她倒是真不记得了,倒是这文里的人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喜欢顺别人的东西。
她可认出来商术清头发上编的小坠子了,就是她那晚上丢的那个。
真是个光明正大的贼。
*
庆州虽然离京城很近,但是完全却没有京城的热闹。
乔款冬在桥边的茶摊上从黄昏等到黑夜,直到街上的小摊都收得差不多了,茶摊老板突然坐到了她的对面,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她看着茶摊老板的举动一愣,接着带着疑惑的眼光看向了小翠。
“小姐,奴婢也没敢说。”小翠被盯得打了个哆嗦,怯怯地说道:“您一进门就严肃地坐在这了,我还以为不能乱说话呢。”
啧!忘了跟小翠串人设了。
“我的记忆有些问题了,你都没看出来吗小翠。”乔款冬慌忙喝了口茶缓解尴尬,顺便继续立着人设:“商术池对我动粗那次,我的脑袋磕在了桌子上,醒来就这样了。”
“啊?”小翠呆呆地张开了嘴,拼命想了一番也没想出来到底是哪次的事,倒是知道小姐喝过不干净的……难道是!
还没等小翠哭天抢地起来,乔款冬率先压下了她的鬼号,接着正视起了茶摊老板。
她刚做稳当时还感叹这小哥长得不错来着,而且这不是有工作么,怎么会是个乞丐。
“我只能想起来有个乞丐挚友,抱歉。”乔款冬说着,为对方倒了一碗茶:“你别介意,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那男子一愣,接着捏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拳头。
刚才的话他也听到了,乔款冬成亲那时,他便觉得南王并非良人。不过现在好了,她已经脱离了苦海。
“乞丐是我的养父,你还是没想起我。”想了又想,那男子开口道:“我叫苏荆,记住了。”
啊这,还是丢人了。
乔款冬暗自扶额,暗道自己蠢。
“好好,不会再忘了!”乔款冬笑道,将茶杯往前推推:“这碗茶算是我们重新认识了,喝了还是朋友。”
苏荆无奈地笑笑,说了句“你还是没变”,便将茶水一饮而尽。
乔款冬笑的开心,原作的人都觉得她没变,这不妥妥的不会被人发现她鸠占鹊巢了吗。
“我约你出来,是有件事情。”苏荆喝完茶,说起了自己的目的:“之前拐走你的那群人,貌似又来庆州了。”
乔款冬被猝不及防的发展惊到,“啊”了一声便直愣愣看着苏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看到乔款冬的反应,苏荆一拍脑袋。
“对不起,忘了你想不起来了。”他想了想,说道:“大概就是,你小时候被人拐走过,凑巧被我养父救了,所以我们认识。不过这些事情忘了也好,都是些不好的。”
好家伙,这人生还真是精彩。
身世显赫、幼年被拐、才貌双全,在这种配置下,乔款冬才不会甘心做别人的衬托。
她沈清韵就算是女主又怎样,在她乔款冬的世界里,乔款冬才是女主。
自己努力活出来的就是主角。
“虽然想不起来,但我对人贩子没有任何好感。”明白了苏荆的意思,乔款冬回道:“我会叫人查的,我家不会轻饶了这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