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忍耐不了的商术池借口挣开:“你病了就先休息,我去给你找个大夫来。”
乔款冬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便回了屋。
伺候的小翠赶紧跟上,将门关严实后,长舒了一口气道:“幸好王爷没有追问。”
好啥好,这人要是不来就更好了,她都快散架了。
原本她躺床上看手机看的好好的,眼一闭一睁就穿进了书中。而且到了现在,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金手指,还穿到了一个大冤种的身上。
不过有一点值得庆幸,原主嫁人后跟之前的家人朋友几乎断绝了往来。这样的话,就算自己跟原主有所不同,也不会被人发现内里掉了个包的吧。
原主啊原主,为了保命,我要断了你这用哭闹求来的孽缘。
趁着还没家破人亡,及时止损就是她鸠占鹊巢的赔礼。
乔款冬心累地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有些烦躁地拨弄了一把首饰盒。却觉得有些不对,仔细回忆完今夜发生的事情后,她看着镜子里空空如也的脖颈倒吸一口冷气。
原主那总戴在身上的玉坠不见了!
第二章
小翠是乔家的家生子,自幼与乔款冬一起长大,可谓是忠心耿耿。
她正整理好了床铺,准备伺候小姐休息,却见自家主子突然愣在原地,脸色发白,思及今晚之事,她立即意识到事情不妙,忙小跑过去:“主子,您怎么了?”
乔款冬摸了摸干净的脖颈,看着忠心的小丫鬟:“我的坠子掉了。”
小翠惊呼一声,却又立马压低了声音:“您戴了十余年的坠子?怎么会不见了?”
她想到之前乔款冬衣衫不整的样子,觉得定然是那个时候的事情,顿时急得满头大汗:“这可怎么办?怎么是好啊?那是老爷赠您的生辰礼物,若是被人捡到——”
看她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乔款冬反倒镇定下来,她眼珠转了转,冷静地细细回忆了一番,今夜翻云覆雨时……那人的手似是放到她的脖子上,细细摩挲两下。
她倒是不怕那小侍卫会把今夜的事情说出去,与他交谈的那几句便可以试探出来,那人的戒备心不是一般的强,尽管她再三逼问,也没问出那人姓甚名谁,事后更是冷得像块木头,绝不会主动惹祸上身。
她不确定是不是那人拿了,但肯定的是,坠子一定落在了宫里。
这几日得找个适当的借口再去一趟御花园,若是坠子掉在了洞里,悄悄捡回来便是。若是被那小侍卫带去了……也不是不行。
一个坠子换一个聪明的小狼狗,这波不亏。
只是这事得从长计议,容不得半点疏忽。
“很晚了,先睡吧。”乔款冬拍拍小翠的肩膀,稍稍安抚了一下小侍女:“不会出事的,明日给我找个相似的坠子来就行。”
小翠虽还是不放心,但应了一声,待乔款冬躺好后,便熄了灯离开了。等到屋里没了人,乔款冬才敢哼唧了几声,咬牙切齿地揉了揉酸胀的腰。
那小狼崽子可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深夜的皇宫,夜宴早已散席。
皇帝回到了寝宫,掌事太监赵总管规矩地候在门外,手里是玄色外袍,眼看就要三更天,里面却还是毫无动静。
赵总管不由得想起今日宫宴,当今圣上行伍出身,不喜奢靡,对这种宫宴一向是敷衍居多。这次便是中途离场,独自一人消失许久。
赵总管只觉得度日如年,胆战心惊得等了两个时辰方才见到陛下。只是那衣裳已经凌乱,外袍似有若无地沾染上一些甜香,似乎是……女人才有的脂粉气。
赵总管眼帘微阖。
时辰不早了,他正要请皇帝休息。
脑中忽地灵光一闪,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微笑。
皇帝回到寝宫后直到现在近一个时辰,就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
联想到今夜的晚宴,倒是真有几位大人带了未出阁的姑娘来赴宴。照这情况,莫不是陛下看上了哪位?还发生了点什么?
赵总管却是有些欣慰,他是陪着商术清走到今天的,可陛下已经快到而立之年,但到现在也没见他对哪位姑娘表现出兴趣。
眼瞅着南王都已娶妻,急的老太监甚至怀疑自家主子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癖好。
但今日看着,怕是不久后,偌大的皇宫将会迎来一位女主人。
赵总管喜上眉梢,正巧三更天的梆子响了起来,他恭敬道:“陛下,三更天了,明日还有朝政,您该歇着了。”
商术清没有看他,手里依旧把玩着什么:“你先下去。”
老太监应了一声,弯着的腰抬起时才发现,商术清的手中竟一直捏着一个红色的坠子。
像是红玛瑙做的,莹润剔透,以银丝绞成细绳穿起,不像是男子的物件,更像是女人的东西。
他心下了然,退了出去。
商术清的心思依旧飘在御花园。因为抢夺皇位的事情,他与亲弟决裂后便不再信任任何人,更别提让陌生女人近他的身。
可今天,他竟然无法克制自己,冲动中做了那事。
乔款冬那格外妩媚的脸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不是第一次见乔款冬,之前曾看过一眼,却远不如今日。仿佛那副美丽的躯壳多了新生的灵魂,张扬且极其艳丽。
色授魂与,颠倒容华。
男人漆黑的眼眸深如暗夜。
他揉了揉眉心,手腕处一点咬痕,是乔款冬留下的。
商术清提醒着自己当心,乔款冬毕竟是南王的正妻,即便他们夫妻不和,也不能保证乔款冬没有不当的心思。
更别提当时他们的婚事在京城闹的动静,乔太师因此在他御书房外跪了三日,以表忠心。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一冷。
不妨先看看这女人在耍什么花招,或者说,他那亲爱的弟弟又在想什么。
商术清转身上榻,临睡前一股清幽的香气似乎萦绕鼻尖,莫名地叫他有了些许困意,竟是一夜好眠。
*
乔款冬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
她没有婆婆需要侍奉,更没有丈夫需要伺候,与其说她是尊贵的王妃,倒不如说她是南王府的吉祥物。
招财,还听话。
每日在后院待着,吃喝都有人管。或许碍于乔太师的面子,又或许是为了沈清韵,商术池连个侍妾都没有,直接省去了管理后院的工作。
这里简直可以说是天堂。
乔款冬想到这里,轻蔑的笑了笑。
有这么享受的条件,原主却活的极为憋屈。
她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这才磨磨蹭蹭地起床。可当她看到衣架上的衣服时,原本明媚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这颜色素的真是看得人恶心,渣男害人不浅!
她径直略过衣架,坐到了梳妆台前:“小翠。”
小翠原本就在屋里擦着桌子,听到主子的呼唤,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凑了过去。
“主子?”见乔款冬一脸的不爽,小翠疑惑地出声:“怎么大早上的就心情不好?”
她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以前的那个大小姐仿佛回来了。
“你去给我……算了,帮我去定几件鲜艳华丽的衣裳来。”乔款冬吩咐道,原主为了更像沈清韵,竟学着人家穿素的,估计衣柜里也没几件好看的。
她看着镜子里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红唇微勾:“我今日先穿这个,新衣服到了后,就把那些垃圾全烧了。”
小翠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又惊又喜,楞了一下神后,高兴地应了下来,便欢天喜地地朝着门外走去。
小姐真的回来了!
“等等!”
她还没走到门口,就又被叫住了。
“主子!”小翠应道:“还有什么吩咐?”
乔款冬指着首饰盒道:“顺便帮我弄几件好看的首饰过来吧,这些太素了,也太少了!”
小翠笑的开心,“哎”了一声就向门外走去。可出门还没走几步,就被人逼了回来。乔款冬刚发泄了些的起床气,就又被闯进院子的不速之客毁了个一干二净。
“我二嫂呢?这都快用膳的点了,怎么还不见来?”
听见那刺耳的女声,又见慌忙回来的小翠,乔款冬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暗道晦气。
她只穿着一件里衣,便有一女子直接闯进了屋内。
乔款冬看着木头似的下人,暗暗记在心里,如今整个南王府都要靠她供养,却拦不住一个闯内屋的外人。
那女子见着要找的人后,指着乔款冬的鼻子便破口大骂:“还是大家出来的小姐!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起来见客人,你到底有没有教养!”
边说着,将地板踏的“咚咚”作响。
来者正是商术池同父异母的妹妹。太妃去的早,从小便跟商术池养在一起,被惯得嚣张跋扈。
“害得我在前厅等了半天,你却在这……啊!”
话还没说完,一杯茶水便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脸上,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响声。那郡主捂着脸一个趔趄,头上的朱钗似是再也受不住颠簸,径直被摇了下来。
商玉笙闭着眼,没有注意到滚到了脚边的朱钗,还没反应过来便一脚踩了上去,接着“扑通”一声摔到地上,很是狼狈。
她身后原本还跟着几个好事的奴仆,原本是想像之前一般,趁着混乱在南王妃这里顺几件东西回去,谁成想竟是这种展开。
看着坐在地上凌乱的商玉笙,院中竟鸦雀无声,无一人敢上前扶她。
商玉笙脸上的脂粉被水冲的混乱,此时却也顾不得形象,颤抖着指着乔款冬道:“你……你敢泼我!”
商玉笙又气又怂,这乔款冬今日给她的感觉,怎么那般不同。
小翠被惊地说不出话来,愣愣地看着坐在地上狼狈的郡主。门外从乔家带来的家丁也是目瞪口呆,乔款冬向来都是忍着这位,今日竟反抗起来了。
“泼的就是你这个泼妇,给你降降火。”乔款冬瞟了一眼商玉笙,看着空空如也的杯子,可惜地感叹道:“真是浪费,我准备用来漱口的茶水就这么便宜了你。”
说罢,捏着杯子的手一松,瓷杯瞬间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商玉笙瞪大了眼睛,指着乔款冬的手颤抖不已:“你……”
这人从不敢忤逆自己的,今日竟泼了她。
乔款冬款步走到商玉笙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私闯别人的房间,郡主真是好教养。是我叫人把你扔出去呢,还是你自个滚出我的院子。”
说着,看向了小翠。
小翠像是如梦初醒,见到小姐的示意,连忙唤来了几个从太师府带过来的家丁,瞬间门口便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因为主子懦弱,那些人平日里受了不少王府原本的家丁的欺负。
今日他们的主子竟然支棱起来了。
那郡主本就是个欺软怕硬之徒,哪见过这种阵仗,顿时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她身边的丫鬟倒是机灵,搀扶着商玉笙跌跌撞撞出了门。
走到了院门口,商玉笙似是觉得就这样离开,莫过于太丢人了些。正要回头再叫两句,扭头却跟一个大汉四目相对。
大汉:“嗯?”
商玉笙一口气更在喉咙里,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见磨人小姑子离去,乔款冬冷笑一声,接着看向院中的几个奴仆。大家都静静地看着她,似是在等待吩咐。
照她看来,这群人的主子这么不争气,应该早就被南王府策反了不少。但现在看来,还是有忠心耿耿愿意跟着的。
乔款冬轻叹一口气,道:“平日里大家受委屈了。小翠,取我的银子来,今日向着我的,每人二十两。”
说罢,转身回了房间。
良久,院内发出了欣喜的声音。听着家丁们开心的议论,乔款冬却觉得有些心酸。
等下还要应付商术池,真是心累。
不出她所料,下午王爷又找上了她。
此时她正要前往太师府。
乔款冬心下了然,定是那多事的小姑子去告了状。她款款走到了商术池的跟前,不慌不忙地行了个礼:“王爷。”
商术池直接进入了主题:“玉笙说你用茶泼她,为什么?”
“臣妾也不想,但郡主她说的话过于难听了。”说着,乔款冬假惺惺地又哑了嗓子:“郡主说臣妾的父亲教子无方,臣妾是在无法忍受父亲被人侮辱。”
“你……”商术池憋了半天,最终叹了口气:“玉笙还是个孩子,你别跟她计较。三日后护国公主要在宫外设宴,她自小就不受旁人待见,受了不少委屈,那日你便带她去吧。”
说罢,便要甩袖离去。
乔款冬见状,赶紧将人喊住:“您让我带她就不怕得罪护国公主吗?”
商术词动作一滞,乔款冬接着说道:“她今日来我这儿闹了一遭,连我这个王妃都不放在眼里。赏花宴人多眼杂,王爷您就不怕她闹出更大的祸事吗?万一平白连累了您的名声……”
她吞吞吐吐,原主对商术池一直温驯,从不拒绝,今日说出这样的话,倒是惹得商术池细细看了她几眼。
护国公主乃是先帝亲妹,商术池的姑姑,后又嫁与镇北公,权势极大。如果真因小事惹到她,倒是不美。
想到这里,商术池竟少有的顺了乔款冬的意思:“本王还有要事,这件事你看着办吧。”
送走了霉神,乔款冬暗自朝着商术池的背影“呸”了一声。
要事?你个泥菩萨有什么要事?还不是不想得罪人又想落得好,不过也好,她才没兴趣带个熊孩子呢!
想到这里,乔款冬的脑筋转了又转。
她得早日找个借口和离,免得折寿。
“小姐,上轿子了。”见乔款冬呆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小翠出声提醒道:“今日还要去见老爷呢,得启程了。”
乔款冬回过神来,转身上了轿。
提起见父亲,她突然有些心虚。这是原主出嫁后,第一次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