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本的世界,父亲已经去世一年多了。到现在为止,每次想起父亲都会伤心。
乔老太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在原主的记忆里看不清。
当她真正站在乔老太师的面前时,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
太像了!
眼前的人即使两鬓斑白,眼神却依旧清明凌冽。乔霆挺直着背,淡淡地看着面前这个让他伤透心的女儿。
“爹爹!”她也不管原主如何与父亲决裂,不管老太师还端着的架子,径直便扑了过去。
老太师被扑的一愣,半晌,轻叹一声,拍上了乔款冬的背。
再怎么说都是自己家的崽。
第三章
太师府前厅外乌泱泱站了一群人,听说今日小姐回了府,便都跑来看望。但在见到乔款冬憔悴的脸庞时,都不约而同地没有说话。
一时间竟悄然无声。
半晌,乔霆拧紧眉头,看着女儿情绪平稳些,才开口道:“到底怎么回事?那南王欺负你了?你说给爹爹听。”
他停顿了一下,还得还记得女儿之前是如何张扬,现在看着她满脸泪痕,他心头一痛。
明知南王欺负了人,话到嘴边却成了问句。
悔啊!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南王已经被陛下厌弃,他的女儿嫁给他,名为高攀实则下嫁!
乔霆顾忌她之前的性子,不敢说重话,也不敢直接指责南王,然而这次,乔款冬的样子却让他大吃一惊。
乔款冬眼睛一眨,泪珠滚落,端得是可怜至极,她孺慕地看着乔太师:“爹爹,女儿错了,女儿后悔了。”
乔太师听到这话,长久压着的情绪瞬间像是有些宣泄口。但又顾忌此处人多眼杂,他哄着女儿说道:“都是爹爹的错,你看你哭得像个小花猫,爹爹派人给你梳洗一下,待会儿你两个哥哥也会回来。”
乔霆狠狠捏了捏太师椅的扶手,尽力稳住了情绪。
乔款冬听得有些心酸,原本她认为,自己毕竟是这个世界的外来者,穿进来不知道原剧情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还想着要试探试探乔霆,看看他还是不是之前那个爱子心切的父亲。
事实就是,乔家还是她乔款冬坚实的后盾。
想到这里,乔款冬突然觉得有些愧疚,说道:“爹你不用担心,今晚我不回南王府,就留在这。”
乔霆听到这话,回头看向乔款冬,眼中满是惊讶。
他点点头,压抑着嘴角的弧度,似是怕乔款冬突然后悔,赶忙吩咐道:“快去找几个手脚麻利的,把小姐的房间收拾出来。”
张叔是伺候多年的老人,怎么看不出老爷此刻心情甚好,便道:“老爷,哪还用什么收拾,小姐的房间您可是日日叮嘱我们,到现在都干干净净。”
乔款冬闻言忍不住去看他,乔太师还是那副一板一眼的模样,内心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儿奴,他们往里屋走去。
进了房间,乔款冬便将门关严实了,一扭头父女俩却四目相对。看着呆站着不说话的乔霆,乔款冬“哎呦”一声,便将父亲带到了座位上,在他身边蹲下了。
“爹,我后悔了,当初没听您的话,女儿、女儿……”
乔款冬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虽说事先已经打好了草稿,可真要说出来,她却不好开口。
乔霆神色一紧,越是如此越能看出来,他的女儿遭了大罪!
小翠看着着急,明明小姐之前都跟自己说了,要下定决心和离,这怎么到了跟前却哑巴了。她正要替小姐道委屈,却被敲门声打断了。
“老爷,是我。”管家道:“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下属也好久没见着小姐了,能不能让下属进去啊?”
乔霆轻笑一声,对乔款冬说道:“你张叔自你出嫁后,就一直念叨着你怎么都不回来看看。今日你回来了,果然耐不住了。”
说罢,便喊道:“进来吧!”
张管家得了令,便火急火燎地进了屋,见着乔款冬,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容。像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只说了句:“憔悴了。”
“张叔不要担心。”乔款冬笑道:“用不了多久,这件事就能被彻底解决了。”
话说的明显,乔霆跟张管家对视一眼,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乔霆问道:“幺儿,你这话里有意思啊。”
还没等乔款冬开口,小翠便急不可耐地开了口:
“咱家小姐真是受了好大的委屈!那南王拿了小姐的嫁妆,拒绝跟小姐圆房不说,还设计想让小姐失身!事情就在昨晚,小姐好不容易才逃走的!”
“什么?”
“怎么会这样!”
乔霆在听到女儿的嫁妆被挪用时就已经忍不住,听到后面更是怒不可遏。
“南王真是欺人太甚!”他气得发抖,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和离!幺儿,你不能受这委屈啊!咱是清白人家,不是那腌臜人的玩物!”
昨晚那是什么场景,那是皇家夜宴!来的都是权贵!
本来他家已经成了京城的笑柄,笑他家是两面派,明面上是保皇党,却把女儿嫁给了夺权中失败的一方。
这南王是还要让他家再背一个家风败坏的名声啊!
说着,就要叫管家把两个儿子叫回来,杀去南王府:“给我把那两个叫回来!带上东西砸了他的南王府!”
“爹,您冷静。”事情说了出来,乔款冬却冷静了下来:“和离是肯定的,但在这之前,总得让商术池付出点代价,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乔霆被这么一说,倒是也冷静了下来,稍微平复了满腔的怒火,他问道:“幺儿,你有什么想法?”
乔款冬摇摇头,说道:“我暂时还没想好怎么治他,但他商术池吃我的用我的,最后还想败我家名声。软饭硬吃,我绝对不会吃亏!”
说着,她对上父亲的眼睛:“我要他身败名裂,把吃了的都给我吐出来!”
乔霆的眼神变得惊喜,她的女儿浑噩过了,如今清醒过来了。
“好,那就照你说的做。”他轻轻抚摸了乔款冬的脑袋:“今晚叫人做你最爱的红烧肉,我们好好聚聚。”
管家默默退出了屋子,准备张罗晚饭。父女俩倒是其乐融融的在一起待了好一会儿,可还没过半个时辰,就被踢哩踏啦的脚步声破坏了气氛。
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还有两个男子互骂的声音。
“你走路就不能好好走?非得横我前面?”
“你快闭嘴!今日款冬回家,我不跟你计较,别给我在她面前丢人!”
乔款冬扶额,她偷瞄了一眼父亲,却见乔霆瞪了一眼门口。
来者正是她的两个双胞胎哥哥,两人一文一武,性子随了母亲,都是大大咧咧的,但为此没少挨父亲的骂。
但说起来,他俩当时都是要当武官来着。被骂了一顿后,便用抓阄选出了那个去参加科考的倒霉蛋。
为此乔使君那个倒霉蛋背地里没少嫉妒弟弟。
那兄弟俩磕磕绊绊的来到了书房门前,接着安静了一会儿后,乔款冬便听到了两声规规矩矩地敲门声:
“爹,我们回来了。”
乔款冬示意父亲不要出声,自己蹑手蹑脚来到了门前。一把拉开门后,着实把两兄弟吓了一激灵!
不过很快,她就遭到了统一战线的两人的炮轰。
乔使君:“好你个小东西!这么久都不回来看哥哥!你再不回来,我都要去砸了南王府了,看看他们是不是囚禁了你!”
乔芫华:“你快闭嘴!亏你还是个文人,怎么张嘴就打打砸砸的,没听到款冬受了委屈吗!跟哥哥说说,哥哥给你做主。”
乔款冬:“……”
她被吵得脑瓜子嗡嗡的。
最后还是乔霆出声:“你们两个够了!成何体统!再吵就给我滚出去!”
书房顿时安静了下来。
第二日乔款冬回南王府时,还被两个哥哥缠的不可开交。
经过昨晚的商量,父子三人一致决定让乔芫华带着些侍卫,跟着乔款冬过去。乔款冬尝试过推脱,但她的意见根本没人搭理。
这不,临行前,乔使君还有些不死心,说着自己也可以骑马射箭,想要护送妹妹回去。
结果当然是被乔霆提着耳朵留在了太师府。
一进南王府,却又见到了商玉笙。
看她身边的商术池,想来应该是想要给她撑腰,专门在这里候着乔款冬呢。
只不过,还没等他们做什么,就被浩浩荡荡的士兵堵了回去。
商术池倒是不卑不亢,见着乔芫华,上前便去问候小舅哥:“劳烦将军护送内子回府,如果没什么事情,那就请回吧,我还有事同内子商议。”
“什么事啊,就在这说呗。”乔芫花没有下马,直接回道:“我倒是听说郡主娘娘三番五次拿我家妹妹的首饰,正好,一块说明白了呗。”
商术池一顿,道:“这事倒是没听过,若真是如此,定会叫玉笙还给她。”
乔芫花“呵呵”一笑,说道:“倒不是心疼那点首饰,郡主娘娘想要,我乔家倒是可以送点好的给她。但我妹妹的嫁妆,不是你们该动的东西。”
说罢,便叫手下将带来的东西往乔款冬的院子搬。
“我家妹妹这次回家,都瘦了这么多。”乔芫花继续笑道:“给她又添了点东西,正好我要去见陛下,顺路就送过来了。陛下英明神武,这几日还说要给我升官呢。”
这话倒真是没错,乔芫花最近才平了边疆的骚乱,前两日才回到京城。
乔款冬听完,暗道这二哥真是个人才。在商术池面前向皇帝表忠心,够恶心人。
商术池听闻此言,瞬间捏紧了拳头,像是有些被激到,但面上却没表现出什么:“那将军快去吧,陛下向来不待见我,将军莫要在我这待得太久,让陛下误会了什么。”
乔芫花闻言,并没有理睬商术池,倒是骑着马晃到了乔款冬的马车边,掀起帘子说道:“哥哥就先进宫了,你让小翠看着把东西放好。明日啊!哥哥接你去参加护国公主的宴会!”
说罢,便调转马头:“走了!”
商术池看着远去的那队人马,拳头捏得咯吱响。
对于他与哥哥抢太子这事,姑母也向兄长求过情,但也只是不想看到自己的两个侄子,在自己在世时互相残杀。商玉笙来找他,便也是想求他去护国公主举办的宴会。
可恨当年夺位失败,如今只有一个虚名。那宴会他根本就没收到请柬,还不如一个女人!
商术池想到乔款冬,便想着让她带着妹妹。
想到这里,他忽然发觉。
这个女人回府后都没有向他行礼。
“小姐。”小翠透过缝隙,探头探脑地看着还站在原地的商术池:“我们没有过去给王爷行礼,真的可以吗?”
乔款冬轻哼一声,说道:“二哥都把他激怒了,你是想上赶着找骂吗?”
小翠赶忙摇了摇头。
这一日过的相当快,乔霆给乔款冬又置办了不少东西,光是给她准备的新衣,就让她收拾到了晚上。
就一个晚上肯定做不出这么些衣服,都是乔老太师在这一年中默默给女儿做的。如今试了试,却是稍大了些,可见在南王府待得让原主瘦了多少……
这不,一听乔款冬想要新衣服,立马全部打包给她。
夜半,看着衣架上的新衣服,乔款冬满意地点了点头。
*
太后娘娘办的宴会相当正式,邀请了不少权贵人家进宫。
乔款冬刚踏进园子,便被乐师的阵容吸引了目光,这么雅致的宴会还真是第一次见,要是没有沈清韵跟商玉笙就好了。
这两人还真是碍眼。
这是她穿书后第一次见沈清韵,那人还真是一副柔弱模样,惹人怜爱,白衣把她衬的倒是更脆弱了几分。又因为她饱读诗书,引得不少文人家公子对她倾心。
只不过对上了今日的乔款冬,沈清韵完全被压了下去。
乔款冬一出场,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她今日穿着红蓝配色的华丽裙裳,头上簪着一朵牡丹萱草花,簪在乔款冬如云般的鬓发上。配着那张芙蓉面,端得是人比花娇。
精致的朱钗点缀其上,眉心还画上了花钿。尤其那双眼,灵动出尘,高贵冷艳的气质生生压住这身华丽的装扮。
和之前的她俨然是两种样子,小翠初看到都愣了很久。
人人都知道南王心里的人是沈清韵,沈清韵的父亲是一为五品文官,而沈家向来以清正廉洁自居,就连穿的衣服都是以素色为主。
乔款冬为了更像王爷心中的白月光,也学着沈清韵的样子,穿起了素衣白裳,头上也只戴两根簪子。
只不过或许是婚姻不顺的缘故,婚后的她向来苦着一张脸,每日把自己整的倒像是奔丧一般。没有半点之前大户小姐的模样。
可今日却换回了之前豆蔻时明艳的色彩,像是重新成为了那个未出阁时性格张扬的少女。
乔芫花也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有些骄傲地扬起了嘴角。
看到没?我妹妹!
第四章
乔款冬似是没看到众人的目光,她环顾了一圈,有些疑惑。原主有个闺中密友,是成将军家女儿成霜,她记得也是受到了邀请的,这都快到点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两人落座后,乔芫花便拉着身边的好友闲聊了。乔款冬坐在桌前有些无聊,便捡起地上的花瓣撕着玩,顺便思索着和离的事情。
该整个什么法子,既能让商术池颜面扫地,又能痛痛快快的和离呢?
正思索着,身边的空位却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乔款冬没有抬头,看这纯白的衣摆就知道来者是沈清韵。
还不等沈清韵开口,乔款冬便张口赶人:“这不是你的座。”
沈清韵一愣,接着低垂着双眼,软软地开口:“南王妃,我只是来跟你聊两句的。这座位的主人一来,我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