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影本以为小跟班这又是在找机会想要牵他的手。
几次三番伸手别到身后，在林月朗面前松懈。
可惜林月朗都给无视了。
以往积极主动的小跟班，今天像是萎蔫了一般，他那么白的一双手放在她面前都看不到。
在林月朗第三次差点一脚踩空的时候，谢影直接握住了林月朗的手，紧紧牵到身边。
“想什么呢？都不看路。”
“啊？”
林月朗回过神来，瞥见半步悬崖，吓得直接往谢影边上缩。
“没、没想什么……就是觉得好巧哈哈哈……”
“大佬，你有没有发现凌云山和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林月朗尴尬的试探没引起谢影半分怀疑。
“这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倒是一直没有问你，当时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嗯……”
林月朗想着自己坦白比较合适，还是继续隐瞒会比较好。
然而对上谢影简单又直白的眼神，她好像也没办法隐瞒什么。
“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和你说，其实我是我爸妈捡回来的……他们当初就是在这里捡到我的……”
“哦，我也是个孤儿，我不会嫌弃你的。”
谢影揉了揉林月朗的头发，他的小根本没有亲生爸妈，但是有他。
他会给她一个家，给她比爸妈更加温暖的照顾。
“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月朗抿了抿唇，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谢影牵起林月朗的手轻轻地摸了摸。
以前他烦躁的时候，林云动也会这样摸摸他，然后他的心情就会变好。
“有什么麻烦都可以跟我说，我都可以替你解决。”
“你现在是我的人，你的麻烦就是我的麻烦，用不着自己一个人烦恼。”
林月朗看着谢影，憋了半天最后鼓起勇气问道：“那我现在可以抱抱你吗？”她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谢影二话不说，拉着林月朗就继续爬山。
“呜，大佬！就抱一下下。”林月朗拽着谢影的手晃了晃，难得撒娇。
谢影张开双臂，别过脸去，一脸勉为其难：“就一下下。”
“好。”林月朗一把抱住谢影，脸靠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
熟悉的水果香味让人安心，似乎还带着点阳光肆意的爽朗，是她贪恋的味道。
林月朗抬起头，轻声在谢影耳边说道：“我以前呢，可能就住在这山上，如果这里是凌云山的话，我说不定和林云动……认识。”
她闭上眼睛，不敢去看谢影的反应。
就算谢影只是露出一个失望的眼神，她可能都无法承受。
只是出乎意料，谢影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淡淡地问了句：“哦？”
林月朗猛地睁开眼睛：“就‘哦？’你就不怕我是林云动的女儿，灵魂里被刻上什么诅咒，到了一定时机，就会趁你不备对你痛下杀手吗？”
“又或者我就是林云动捏出来的一个假人，只要和你接触多了，就会‘嘭’地一声在你身边炸开花，和你同归于尽？”
“又或者……”
“没有或者。”
谢影一把捏住林月朗的脸颊，强行让她闭嘴。
“你电视剧看太多了，林云动真的要对付我，还用不着借别人的手。”
“而且，我也不会让你中什么诅咒、爆什么炸，我死你都不会死的。”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我们都不能死。”
林月朗直接替谢影把说出去的话吐回去。
不过随后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佬，你懂我的意思吗？就是我可能是林云动的亲人，就是你仇人的亲人。”
“所以？”
谢影敲了敲林月朗的小脑壳。
“你不会告诉我说，因为你是林云动的女儿，所以你不能当我的跟班了？”
“那当然不是！”
林月朗态度坚决。
“我只是怕你觉得我这个身份很尴尬，再说了，你不是不喜欢林云动吗？我要是她的亲人什么的，你不是就可以搞死我来报复林云动了吗？母债女还嘛。”
“唉。”
谢影深深叹了一口气，在林月朗的脑袋上比划起来。
“所以你是觉得我应该切开你的脑子，检查一下里面的构造？”
“……”
林月朗脑补了一下。
“这个报复有点血腥了，能申请先让我安乐死在开脑吗？”
“想什么呢。”
谢影双手往林月朗的头上搓了一把。
“我只是想看看你这小脑瓜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剧情。”
“你是你，林云动是林云动，我还不至于把对她的仇报复到你身上，除非你现在告诉我，说你就是林云动的转世，一直装傻充愣在我面前扮猪吃老虎——那我或许会考虑考虑，怎么留你个全尸。”
林月朗直接无视后半句，开心得原地上天。
“真的？你没唬我吧？”
“不对不对，像大佬这样的妖王，才不会唬我一个小小人类对不对，所以你是真的不介意咯？就算我是林云动的女儿啥的。”
“不介意。”
谢影按着林月朗的脑袋，把激动得又往悬崖那边跳的小姑娘扯了回来。
“所以现在可以陪我去找线索了吗？”
坦白说，谢影是恨林云动的。
在刚刚从“玄命”封印中挣脱出来的时候，他甚至想过把世界毁了，以此让那个自命不凡的林云动主动现身。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林月朗的关系，林云动的影响越来越小，甚至于他现在还有点感谢林云动，感谢她让世界变成新的模样，感谢她封印了他500年，让他遇到了林月朗。
谢影现在算是知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含义。
现如今所求，不过是林云动的一句话。
或者说，他只是想要一个能让他彻底放下过去的理由而已。
他现在……突然就只想和林月朗一起，好好经营月朗食品。
虽然和人类交往麻烦了些，但是……
毕竟要养家糊口了嘛。
“走走走。”
心结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谢影化解。
林月朗拉着谢影的手，雄赳赳气昂昂地直接向上开路。
谢影跟在林月朗身后，目光似水：“左边很多凹陷的洞穴，小心别踩空，往里边走点。”
“好的好的。”林月朗牵着谢影小心地走着，“你看着我踩的地方走哦，不然你也要掉下去的。”
“知道。”
有时候林月朗会忘掉他是妖王。
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人类来对待。
以前，谢影很弱，连一句简单的照顾都能激得他原地炸毛，因为不想再受欺负，只想不断地变强，得到认可。
可是现在，他变得强了，也变奇怪了，林月朗的每一句嘱托，他都觉得很开心，即便林月朗眼里的他是个连路都走不好的小妖怪。
谢影想，他可能变得越来越像人了。
……
“我的祖宅？！”
林月朗带着谢影来到自己老家的时候，诧异地发现小破屋彻底被毁了。
是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的那种毁。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谁啊，这么嚣张？”
林月朗凑过去还想检查有没有残余些什么，就被谢影一把拉住。
“不对劲。”
谢影的耳朵动了动，原本轮廓好看的人耳顿时变回狼耳。
耳尖两搓蓝色的呆毛晃啊晃，最后猛地停住。
谢影抓着林月朗往后跳开十米。
哄——
一道火光从天而降，砸在刚刚谢影和林月朗站着的位置。
谢影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是狼族的火，是谢影曾经教给自己狼族手下的妖火。
光是看这狼火的纯度，谢影就知道：对方不是普通的狼族。
下一瞬，白色的T恤被撑爆。
谢影化作狼形，朝着火光的方向发出狼嚎。
林月朗一个腿软直接往后摔去，谢影的狼尾及时卷起她，把她安置在一旁套了个结界。
谢影回眸：“待在里面，不要出来。”
林月朗刚想点头，突然就指着谢影身后：“大佬，又来了！”
谢影回身一阵怒吼，无数火球瞬间熄灭。
林月朗也被这震天地的吼声吓得跌坐在地，但也没忘了替谢影鼓掌加油。
谢影闭上眼睛，感受周围的气息。
再睁眼，眸光里迸射出无限的杀意。
方圆百里天色大变，周围所有的风动瞬息停止。
这一刻开始，整座凌云山都是谢影的地盘。
“谢灰，我知道是你。”
谢影冷漠开口。
他记起来了。
看到熟悉的招数，他便想起来了。
那个一直站在他身前、鞠躬尽瘁的前狼王谢灰。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
空中荡起浑厚的笑声。
一匹灰色的狼从天而降。
“妖王谢影，好久不见。”
谢灰落地，朝谢影恭敬俯身一拜。
“这这这……这人不是杨逸飞的大老板谢灰吗？！”
林月朗看着这熟悉的狼身，顿时和那天对着她流哈喇子的灰狼对上了。
第48章
谢灰看到谢影身后的林月朗，鲜红的长舌舔着尖锐的狼牙过了一遍。
“你竟然给她打上了妖王印记。”
谢灰眯着眼睛，语气不善。
“妖王大人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冥顽不灵。”
谢影直接往左边迈了一步，彻底挡住谢灰的视线。
“与你何干？”
“呵呵。”
谢灰低着嗓子笑了起来。
“确实，谢影喜欢被人类驱使确实是与我无关，但是妖王若是喜欢被人类驱使，那就关系到我们妖族千千万万只妖了。”
谢灰亮出狼爪。
“既然妖王执迷不悟，那倒不如退位让贤。”
谢影勾唇哼出一声淡淡的笑意。
“原来如此，你若是想要，那便凭实力来拿吧。”
谢灰猛地跃起，朝谢影狠厉扑来。
谈话间，谢影从容不迫轻松躲过。
两道一灰一白的身影眼花缭乱地在空中闪现。
林月朗坐在结界内，肉眼跟不上两只妖怪打架的速度。
隐隐约约只能捕捉到几根从天上掉下来的狼毛。
不过很快，两只狼的武斗就升级到魔法斗。
轰轰。
结界外的地面不是被炸得焦黑，就是被余波震得起伏。
连带着结界里的林月朗也受到了些许波及。
谢灰力有不逮，很快就败下阵来。
咚。
灰狼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地上。
他浑身都是一道道伤口，尤其是脸上一道劈开半张脸的伤痕格外显眼。
谢影紧随其后，快速落地，一爪子按在谢灰的脖颈上。
鲜血染了一地，谢灰咳出血来，脸上却还在笑：“不愧是妖王，即便是被封印了500年，你还是那么厉害。”
谢影眸子里不带一丝感情，语气冷淡：“不是我变厉害了，是你变弱了。这几百年，你究竟在忙着什么呢，谢灰？”
对妖怪而言，实力第一。
可谢灰现如今的实力却远远比不上500年前。
以前那个痴迷修炼、甚至不惜走旁门左道的谢灰变了。
变得让谢影看不懂了。
这也意味着他变得更加危险了。
“哈哈哈哈。”
谢灰仰天大笑。
“我还能忙什么呢？自然是忙着收拾你留下的烂摊子。”
谢灰左手一扬，谢影周围顿时出现一道亮白的光圈。
谢影脸色大变，连忙放开谢灰跃身后退。
“太迟了，阵法已成，谢影你逃不出去的。”
谢灰笑着起身，看着谢影被白色的光圈困在阵法之中。
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从容不迫地起身。
只不过轻轻抬手、落下，那边谢影就跟着谢灰的手势从高到低砸进尘土。
“咳。”
谢影猛地咳出血来，雪白的狼身上不断出现数条血迹斑斑的抓痕。
原本在谢灰身上的伤口全部复现在谢影身上。
与此同时，谢灰身上的伤口逐渐消失愈合。
“你！”
谢影意识到什么，不敢置信地看着谢灰。
“哈哈哈，你不是想知道我这500年都干了些什么吗？”
谢灰走到谢影面前，幻化做人形，高高在上地看着趴在地上无力反抗的谢影。
“我在努力学做一个人，一个不用太厉害、但是足以统一人、妖两界的普通人。”
谢灰微微一笑，在谢影面前握了握拳。
谢影脸色煞白，原本三米长的狼身顿时缩小。
最后变成林月朗初见谢影时，那条瘦弱的小狼崽。
“哈哈哈哈。”
谢灰一脚踩在谢影身上。
“妖王谢影，不过如此。”
“你现在将妖王之位转移于我，我可以考虑留下你这条命。”
“毕竟要是等我统一人界和妖界之时，连一个老朋友都没有，那未免也太无趣了。”
谢影冷哼一声：“没想到……你竟然会为了妖王之位，去学玄清派的阵法，只可惜东施效颦，林云动可以要了我半条命的阵法，换做你来做，不过只是给我平添了些许伤口。”
谢灰一脚踩在谢影的脸上，堵住了他的口。
“呵呵，只是普通的伤口吗？谢影，死到临头你还嘴硬呢？”
“你那强大到诡异的妖术真的是无懈可击的吗？你怎么不瞧瞧你现在这副惨败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