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卿心想,不机灵好啊,她就喜欢笨的。
事情说完,楚卿也吃得差不多了。蒋氏的身体一向不好,不能长久坐着,眼下也到了她喝药的时间。楚卿便又和蒋氏闲谈几句,而后送她回房休息。
过不多时,小丫鬟玉竹来向楚卿报到。楚卿便忽悠她出府,去顺德街的香粉铺子给她买香粉。
当然,楚卿真正的目的是给林七传信。
香粉铺子的老板,是楚卿从前安插在京城的眼线。楚卿需要香铺老板帮忙,提前确认林七是否还在故居,如果在,便约在今晚见面。
西院的人盯得太紧,楚卿出去一趟太麻烦,为避免扑空,只好先忽悠玉竹出去传信,定好见面的时间。
楚卿给了玉竹一张字条,上门写着香粉的种类和对应的两数。香铺老板看见,自然会明白她的意思。
玉竹一来一回还算顺利,按楚卿的指点,给门卫塞了银子,没受西院的人刁难。
楚卿拿到香粉,确认消息送到,便以身体不适想睡觉为由,把玉竹打发走,而后披上斗篷,偷偷翻墙溜出了将军府。
楚卿抵达顺德街时,已是傍晚。
冬天的夜晚来得早,天色早早暗下来。大靖朝没有宵禁,夜市最晚可以开到子时。今天是大年初一,街边的商铺挂满了红彤彤的大灯笼,整座夜市被新年的热闹笼罩,处处都是欢声笑语。
楚卿披着素色的斗篷走在人群里,不算太显眼。她一路穿过最热闹的主街,趁没人注意,悄悄拐进了街角一条僻静的小巷。
不知不觉,又落起了雪。
飞雪来得急,下得也快。大雪如飞絮般盈满夜空,很快将巷子里的小路铺上一层厚厚的积雪。
楚卿在巷子尽头的小院门前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院门上的匾额。
飞雪覆盖下,仍能隐约看出其上的字迹——秉烛书斋——这是当年楚卿买下这间小院时亲手所题。
吱嘎一声,院门被推开,门口灯笼上的积雪扑簌簌落下。
楚卿提着灯笼,慢慢走了进去。
院子里积满了雪,每走一步,脚下都会传来踩雪的咔吱声。屋内没有点灯,楚卿走到里屋的门前,正准备开门,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寒光。
冷冽的刀锋劈开风雪,宛如一道势不可挡的疾风,凝滞在楚卿的颈侧。
北风呼啸而过,吹落房檐上的积雪,顺带压下了一道冰柱。冰柱落地,咔嚓一声,随即传来冰冷、透着杀意的话音:“什么人?”
女子的声音仿佛藏着寒冬的风雪,若是旁人听了,只怕会忍不住打寒颤。
可楚卿却笑了笑:“小七,是我。”
女子握刀的手明显颤了颤。
楚卿避开刀锋,提着灯笼转身,缓缓道:“十四年前,我冒着大雨将你从城隍庙接回家。你说你想换个名字,我便为你取名林七。那日,刚好是昭文十一年的七月初七。”
林七的长刀瞬间脱手,在雪地上溅起一层细碎的雪沫。
楚卿迎着风雪,温和笑道:“小七,你没认错。是我,我回来了。”
……
城南祁王府。
叶安从顺德街快马加鞭赶回来,一路冒着风雪,踏着夜色回到祁王府时,眉毛都上了白霜。
兄长叶危正在门口等他,虽说打着伞,衣服的下摆仍不免沾染风雪。
叶安见状,故意凑过去抖了抖身上的雪,揶揄道:“这么喜欢吹冷风,下次盯梢你替我去呗!”
叶危面不改色,将伞递给他:“我出外务,没人保护王爷。”
叶安不服:“不是还有我吗,我哪比你差了?每次外出盯梢的苦活累活都是我去,你一个当大哥的倒是天天跟在王爷身边享清福。我看王爷就是偏心。”
叶危淡淡瞥他一眼:“王爷并非偏心,只是嫌你吵。”
“你!”叶安气得把伞怼了回去,“王爷呢?我有要事禀报。”
叶危:“在北书房。”
……
北书房的书案上摆着一方紫铜香炉,炉顶昂首挺胸的狻猊正一缕缕吐着清淡的乌沉香。
香炉里的乌沉香是叶安准备的,说是可以提神醒脑。可萧绛已经点了半个时辰,依旧觉得头脑昏沉,丝毫不见成效。
萧绛的耐心很有限,他面色沉沉地打量着眼前的紫铜香炉,开始琢磨要不要把这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丢出去。
叶安进到北书房的时候,刚好看见萧绛拿起香炉,准备往火盆里扔。
他立马走上前,把香炉抢了过来:“我花了大价钱买的。王爷不喜欢可以还我,丢了多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