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鸾车所过之处,众人跪拜,如同圣上亲临。
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恩待。
街上不少百姓纷纷感慨,说礼部是个出人才的地方,前有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三品大员,后又出了个得圣上钦赐座驾的方大人。
这位方大人如今不过而立之年,虽比楚钦当年年长些许,却也胜过朝中大半官员。且他和楚钦一样出身乡野,都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楚卿也混在百姓堆里凑热闹,林七听见周围人可劲拿方枢对标当年的楚钦,心下不痛快,早早回了鸿章书院。
楚卿在街边茶馆坐到傍晚才离开,又去添香茶楼买了份糖糕和桂花酥,提上两坛松醪酒,准备去祁王府给九公主授课。
祁王府里这不远,楚卿没坐马车,直接走了过去。
临走到祁王府门口,一架马车先楚卿一步抵达,在祁王府门前停了下来。
车帘掀开,下车的人却是方巡游结束、尚穿着朱红礼服的新任礼部尚书——方枢。
官员公开造访王公府邸,必然是为了公事。楚卿为了避嫌没进去,兀自在门外等了片刻。
不多时,方枢出府,叶危例行出门送客。
临别时,叶危向方枢道贺。
方枢却垂眸低叹,摇头道:“若不是因为去年那场大火,今日坐在金鸾车里的人,本该是楚大人。”
春日微风徐徐,拂起一街垂杨嫩柳。
载着方枢的马车在翠柳夹道的青石路上渐行渐远,楚卿才前叩开祁王府的大门。
叶危前来应门,见到楚卿的时候明显有些为难。
楚卿问他:“王爷不在吗?”
叶危回道:“王爷今日身体不适,方才方大人造访也未接见。九公主今日在宫中陪皇后娘娘用膳,属下也正准备去通知您取消今晚的课程。今日,只怕劳您白走一趟了。”
楚卿有些担心:“王爷病了吗?”
叶危似是不方便说,只道:“也不算病了。您不必忧心,待明日王爷醒来,属下会启禀王爷您来找过他。”
楚卿摆了摆手:“不用,让他好好休息吧!哦,对了,这些你拿着他,就说是你买的。”
楚卿把添香茶楼的点心和松醪酒一起递给叶危,说完便走了。
叶危看着手里的松醪酒,长长叹出一口气。
他家王爷是因着什么不便见客?
还不是因为松醪酒吗?
次日晌午,萧绛醒来。
昨日喝了太多酒,眼下头还有些疼。加上昨天夜里发了高烧,嘴里泛着一阵苦味。
叶安刚好端着药汤进来,见萧绛醒了,忙道:“王爷,您可醒了!您再不醒,卑职都要进宫请御医了。”
萧绛蹙眉揉着山根:“本王睡了多久?”
叶安道:“不多,十个时辰吧!”
萧绛:“……”
思量片刻,萧绛又问:“昨日瀚水盟约签订结束,方枢来了吗?”
叶安点头:“瀚水盟约的文书副稿和一应补充条约,方大人都按王爷的吩咐整理好送过来了。王爷,您先别想这些了,先喝药吧!”
叶安端着药碗走到床边,青瓷碗诡异的墨绿色汤汁泛着热气,如同一碗新鲜的胆汁。
萧绛不由皱眉:“不喝,拿下去。”
叶安:“……”
他太难了,这世上还有比劝王爷喝药更难的事吗?
“王爷,这药不苦。属下尝过了,就和苦瓜差不多。”叶安试探着开口,心想王爷前些日子还吃苦瓜提神,这个程度的苦肯定可以忍受。
萧绛却仍摆手,示意他出去。
叶安正为难,门被叩响,叶危端着一盘糖糕和一盘桂花酥走了进来。
叶危道:“王爷,小厨房的饭还在热。如果您没胃口,先吃些糕点吧!”
因着楚卿昨日交代不用提及她来过,叶危便没说糕点是哪来的。
哪成想萧绛的目光在糕点上停顿片刻,皱了下眉,忽而问:“楚二来过?”
叶危一愣,颔首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