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低头,忽然就瞥见桌角的画,心中一怔。
这画的莫不是……
只听清脆地一声,太子殿下搁下笔,不紧不慢地将折子放好,才倚着看着门缝中漏出的一点光线:“东宫数百护卫,竟任由她撒泼。”
侍卫堪堪反应过来,也只能跪地低首道:“殿下息怒。”
“表哥,不是说好了今日陪我去看尚京绿冶园的花事吗?”门外声音愈发高昂,“我们都准备好了。”
殿内一片安静。
侍卫心中冷汗,此事皇后已下口谕,前日皇后身边大总管亲自传的讯,殿下应当还记得。
“着实被惯坏了。”太子殿下道。
而后侍卫感觉到周遭的寒意,不由得将头又埋下几分。
良久,只见眼前阴影一空,太子殿下步履缓缓走向门外,侍卫连忙上前将门打开。
何语萱正要再搬出皇后,只见门直接开了,半张的朱唇立马化作笑意:“表哥。”
裴阙神色淡淡,吩咐道:“容安,备马车。”
容安应声,然而东宫的人早就预备下,因而不一会儿,容安便回来复命。
何语萱一听,喜不自胜。自家马车虽然亦十分华贵,但总比不上和太子同乘马车共赴花事吧?
她满面红光地看着表哥,当今的太子殿下。
他的五官鲜明,眸色幽深。虽总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其实她知道,太子表哥是个闷葫芦,有事只爱藏在心中,但实际是很贴心的。
只见那双眸子在她身上停留了一小会儿,而后毫不犹豫地从她身边走过。
裴阙走路之快,她压根追不上!
她才从气喘吁吁地迈出东宫的门槛,就眼见着裴阙上了马车。
谁知,接着容安就驾着马车先走了。
先走了!
何语萱眸光一滞,还不等她喊什么,只见太子表哥的马车已经飞一般地跑出老远。她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上了自家马车,气急败坏地对着车夫喊道:“跟上太子表哥的马车!”
马车颠簸一阵一阵,何语萱坐在马车里一边骂一边催,终于等到停下,车夫颤颤巍巍地喊:“小姐,绿冶园到了。”
何语萱飞速跳下马车,扫视人群,发觉太子殿下的马车还在后头,心中又喜了几分。
她提着裙摆跑到太子殿下的马车边,先是瞪了一眼容安,才又挤出笑容:“表哥,刚刚怎么不等我呀。”
“坐不下。”
何语萱无语扶额,“已经到了,咱们一起进去吧。”
只见门口的帘幕没有动静,窗边的锦帐被撩开,裴阙的面容从小窗中探出,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
何语萱笑容僵住,知道表哥是因为皇后娘娘才来,但心底却不甘心:“若皇后娘娘问起……”
裴阙不怒反笑,“你敢威胁孤?”
何语萱干干地笑了下,只道:“我也不敢不如实回答。”
“那是你的事。”裴阙放下帘幕,不再理会外面的人。
容安被何姑娘的眼神刺的心慌,但不敢多说一句话。
幸而何姑娘不再强求,愤愤地转身进园子去了。
容安松一口气,将马车找位子停好,但还是预备和太子殿下确认一番:“殿下,需要送您回东宫吗?”
意外的是,里面的人很快应道:“不必。”
裴阙坐在宽阔的马车之中,再度沉默。
良久,容安终于瞧见远处一人十分熟悉,想起竟是上个月见过的柳府二小姐。
他对柳府二小姐那副咋咋呼呼的状态印象不好,但方才才送走一位国公府的姑奶奶,一时之间,心中竟然很快的比较出来,柳府的二小姐相较之下还是嫩了一些。
“柳盈月,我早就说过你不行!”那声音很轻易地从人群之中层层穿越,盖过了一众车马相移和人群的交谈声。
“……”容安抿着唇往马车内看了一眼。
被柳二小姐边笑边指着的女子穿着淡翠对襟襦裙,头上戴着及肩的纱帽,看不清真容。但见她行步款款,身姿稳重,与柳二小姐极不相称。
听那一声叫喊,大约是柳府中,不常见人的柳三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