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帐之后的那人,人虽娇小,但抚琴有力,必然习琴多年。
几位公子平时也是高雅之人,在如音阁中听了不少曲子。站在门口的那人指着红纱帐笑道:“有奖竞猜,诸位猜猜是这弹琴的如音阁的哪位姑娘?”
坐在一旁的窦合延敲了敲桌面,一旁的小厮连忙上来倒酒,他饮下一口酒呵道,“这是欺负我不在京多年?我离京时,还不曾有如音阁呢。”
原来这几人正是窦合延在京的好友,见窦合延回京,便马不停蹄地来替他接风洗尘。
几人谈笑着说出几个名字,只有坐在席中的何玉辰自曲毕之后一语未发。
有人问他,“何世子也是如音阁的常客吧,自小受音律熏陶,可能猜出这是谁?”
何玉辰止住他们的笑,怔怔的起身,目光落在那娇小的人影之上。
半晌,他喃喃道,“是她。”
第二首曲调从帐中传出,窦合延笑着摇头:“听闻世子少时也习过琴,不会是觉着寻得知音魔怔了吧,那可不得多给他送几个如音阁的姑娘开开眼?”
其他人不及窦合延敢打趣国公府的世子,因此只一笑而过。只见何玉辰又坐回了席上,立时便有人替他倒酒添菜。
也不知过了几首曲子,那姑娘已从帐中走出,雅间中一人呼道:“看,出来了!”
窦合延才瞥了一眼,见又是红衣,不禁心中一嗤:俗物。
而其他人却鲜少见过这样的美人,便纷纷倾身看去。
那女子头戴华翠,雍容华贵,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从画中走出来,每一步都牵动着所有人的视线。
在座的几人正沉迷在对面女子的侧颜之中,见到女子随人进了对面的雅间,不知有人忽然出声打破沉寂道:“她身边的那个……有点像柳侯府中的二小姐?”
忽然,在座的所有人清醒过来。
他们知道这个红衣女子是谁了。
“不必等我。”
何玉辰放下这话,连忙撂下筷子起身下楼,身旁的小厮差点没跟上。
*
柳盈月换去衣饰,正想把面上的浓妆也洗掉,偏偏被许霓裳止住了:“诶,这多好看,别擦,别擦。”
柳盈月连镜子都没照过,全然不知道是对方诓自己的还是真有此事。
许霓裳见她不动了,便喜滋滋地再打量她一番,对自己的成果十分满意。柳家三小姐底子极好,平日里素面朝天完全不能将她的气势显现出来,实在有些暴殄天物。
如今一扮,才是才貌与气势并行的美人。
当然,许霓裳并不敢明说这话,只道:“姑娘不知道,今日的效果很好,我听伙计说,很多人都在猜到底是如音阁里哪位姑娘才能作此曲,以后姑娘常来我这百仙楼可好?”
“常来?”
“诶,不会叫姑娘白弹一次琴,姑娘来一次,我便付一次姑娘的出场费,可好?”
“啊……”柳盈月心中一愣。
实际上,前世作为闺阁小姐她鲜少掌管账务,后来做了太子妃和皇后,她时常翻阅账本,然而真正属于她的东西少的可怜。
“哎呀,她对这个不是很懂的啦!”柳梦姚伸手捏了一把柳盈月的脸,嘻嘻地笑道,“没事,我把她带来,你记得付账就好。”
许霓裳笑着拿出两个锦囊,先讲一个塞到柳盈月的手里,又将另一个递给柳梦姚。
“这是今晚的。”
柳盈月一手捏着沉甸甸的锦囊,隔着一层布还能感受到银锭的温度。她知道这里有不少,但也知道,在永州,以乐师为生的人,都会平白受人指摘。
柳梦姚对着柳盈月的脸蛋又是一捏,像是看透她似的,“这是京中不是永州,你别担心了,尚京对乐师还是尊重的,否则,太后宴上,你也不可能当众献琴。”
柳盈月心下才安,天色不早,是时候辞别许霓裳。
两姐妹乘着马车正回去,柳盈月掀开马车的窗帘,远远地窥见百仙楼在如雾的夜色之中泛着清辉。
马车忽然停下,她放下下帘子,只听门外小厮道:“小姐,有人求见三小姐。”
“见我?”柳盈月和柳梦姚对望了一眼,柳梦姚拉开门帷,往外一探:“是何世子。”
国公府的世子求见,她柳盈月没有不见的道理,只好下了车马。
两人的车马停靠在一旁,柳盈月被素云拉着,并不走上前。
而只见何玉辰眼前一亮,快步地朝她走近,很礼貌地行了一个大礼。“何某想求娶姑娘。”
声音如钟,如此笃定,而且不避讳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