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又不知今夕何夕,原来是机场到了。
晚上十点半的飞机,所以还有时间吃东西。
他们在机场的一家海南菜馆子里吃了晚饭,沐云河第一次见椰子饭,觉得很神奇,吃了好几块直接吃饱了,文昌鸡都没吃几口。
沐云河还掏出了单词书,一边看苏江宁吃饭一边背英语单词,自己背还不算,还动不动要考苏江宁。看着非常地兄友妹恭。
吃完了,他们也没去贵宾室,而是闲着逛起了机场。
土特产、化妆品、手表、工艺品……沐云河一边看一边感叹:“这也太贵了!”
苏江宁跟着她看价签,皱着眉头。
沐云河看他一眼:“我说贵就贵!”
她如果不抢白,苏江宁接着就会说:“贵吗?”
在路过一家玩偶店时,沐云河看中了一款玩偶,超级想要,连眼睛都看直了。
这是一款半人高的大型布偶娃娃,带着洋纱帽,穿着玫红色的绸裙子,胖墩墩的手感超好。
喜欢布娃娃是刻在沐云河基因里的爱好。或许和她前生童年里唯一的玩具是她妈妈留下的布娃娃有关。
那只布娃娃也就小臂长,不能满足抱满怀的愿望。今生有条件后,沐云河就爱大娃娃,她开的那家超市里,有一整排货架都是各种各样的大娃娃。
在沐云河的过家家世界里,无论是当年她妈妈留下的布娃娃,还是后来她自己买的布娃娃,身份都是她的小女儿。
所以当沐云河看到这个娃娃时,立刻走不动道了,这只娃娃无论是胖乎乎的脸蛋,还是华丽丽的的小衣服,亦或是帽子上的小洋纱,都完完全全是她的“梦中情女”!
一问价格也很高贵,350元。
但对沐云河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当然是买买买。
出乎她意料的是,苏江宁主动提出说他来付钱。
经过这近一年的相处,苏江宁早已知道沐云河并不缺钱,还能算个小富婆。按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会这样说还是很稀奇的。
沐云河看他一眼,满意地看到苏江宁白皙的脖颈微微有了些红色。
这句话说出口,对他而言很不容易吧?
沐云河自然也不会客气说“我来我来”,她至少要尊重并支持一下苏公子这种难得的表达嘛。
万一把他吓回去了,以后说不定都不敢表达了呢。
所以沐云河超开心地用双手把娃娃环在胸前,眨着大眼睛看苏江宁付钱。
等苏江宁付完钱,她用超甜的嗓音说:“谢谢江宁哥哥。”
嗯,果然江宁哥哥的脖子更红了一点呢,耳朵也有点红了。
十点十分准时登机,十点四十飞机开始滑动。
订票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个红眼航班,满飞机的人要在天上跨年了呢。
其实早一点的航班也不是没有,但与其把跨年的时间点放在首都机场或者在赶往宾馆的路上,还不如直接放在飞行中。
自从上了飞机,沐云河就十分兴奋,一点儿瞌睡劲都没了。
她坐在头等舱靠窗的座位,边上是苏江宁,过道那边坐了一名二十多岁的独行女士。这位女士带了一大包零食,从上飞机后嘴就没闲下来过。
沐云河本来看窗外看得很起劲,等到飞机进入云层,窗外看不到什么了,那位女士吃东西的声响就格外明显了。
他们上飞机时怎么没想到带点东西上来吃呢!
鸭掌、鸭翅、猪肉脯、牛肉干……全是肉食系的美味,好香啊。
沐云河忍不住和苏江宁咬耳朵:“等下飞机,我们也去买!”
苏江宁看了她一眼,也悄悄咬耳朵咬回来:“你想吃吗?”
沐云河不说话,单是睁着大眼睛,佯作刁蛮地哼了一声。
这不仅是一句废话,还是一句傻话。女孩子怎么能承认自己嘴馋呢?
接着,更让她意外的举动出现了。
只见苏江宁也看向了邻座的女士,看着她吃,看了一会儿,把她看得不自在起来。
任谁被这样一名英俊的男士这般凝视,都会不自在。
在咽下一口鸭脖肉后,女子扬起眉毛,用表情向苏江宁发射了一个问号。
苏江宁:“你这个好吃吗?”
女士:!
沐云河:!!!
女士:“啊,你需要吗?我带得实在太多了,要赶在回家前吃掉,我正好吃不完呢!这些都很好吃!”说着就从袋中抓了一大把递过来。
苏江宁当然是从善如流地接过来。
那位女士抓了一把还不够,还想多抓几把给他,苏江宁接了两次后委婉谢绝:“够了,谢谢你。”
苏江宁想把这些零食转给沐云河,沐云河开他玩笑,撑着脸小声说:“人家给你的。”
她想今天这位哥哥真是出息了,不仅付钱给她买娃娃,还敢和陌生人搭话问人家要吃的了。
嗯,不是要的,是人家主动给的。
沐云河乐不可支,若不是公共场所而是她的卧室,她当场要在床上滚了。
沐云河当然是个礼貌人。
在吃这些零食前,她主动向那位女士表达了感谢。那位女士自然也客气,看他们的眼神十分羡慕:“你们是兄妹吗?”
沐云河:“是!”
苏江宁:“不是。”
好家伙,异口不同声。
眼看面对的女士明显困惑起来,沐云河忙说:“表兄妹!我妈是他爸爸的表妹!”顺便一掌拍在苏江宁膝盖上。
对面的女士露出了然的表情:“真好!”
沐云河便和她聊起天来,得知她是一名来自河北的硕士研究生,本来打算回家跨年,结果有事耽搁了,机票改签后就来到了这班。
那人又问沐云河为什么这时候去首都。
聊得上头了,沐云河索性和苏江宁换了位子。
她俩隔着过道激/情/聊/天,一边啃各种零食,配着空姐送过来的果汁。
深夜的航班原本应该是比较安静的,可或许因为这是个跨世纪的航班,越接近零点机舱里就越热闹,人们交谈的声音越来越大,期间也不断有人醒来,加入期待跨年的行列。
到了最后,竟然吵得如同菜市场一般了。
最后半分钟时,也不知后面经济舱谁起了头,提议:“大家一起来倒数好不好?”
“好!”“好!”机舱内一片热烈响应之声。
沐云河与邻座的女士也停止了交流,欣然加入到这种倒计时中。
“……二十三、二十二、二十一、二十……”
沐云河瞟了一眼苏江宁,他的嘴巴果然没有动。
嗯,让他加入这种活动还是有点难。
“……十五、十四、十三……”
啊,苏公子看起了手表。
这算以另一种方式加入倒计时了吗?
她做了个决定,等她数到零的时候要做一件事。
沐云河随着人群大声数:“十!”
“九!”
“八!”
“七!”
“六!”
“五!”
“四!”
“三!”
“二!”
“一!”
她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旁边苏江宁的手:“零!”
舱内一片欢呼。
空中传来了轻快活泼的音乐,机长的声音响起在广播中:“2000年到了!祝大家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旅客们都喊了起来,随即便是如涨潮般的热烈掌声。
沐云河扣紧了苏江宁的手,在嘈杂的人声里,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江宁哥哥!新年快乐!”
苏江宁微微一笑,将手掌翻过来与沐云河掌心相对:“你也快乐。”
第81章 春节里那个喜洋洋
从北京回来以后,沐云河就投入了期末考试的复习中。
并在1月的时候,拿到了全年级第三名的好成绩,一跃进入了“第一集团军”。
放了寒假,沐云河闲了,但苏江宁还得上班。
海关不比以前的媒体,来去自由,所以沐云河就住在海关大楼边的宾馆里,白天自己出去闲逛,晚上等苏江宁下班后一起吃饭。
有一天,苏江宁对她说,相氏的大船也都回来了。
这等于说案件又有进展了,沐云河精神一振。
她现在并不如何关心相氏父子的命运,她更关心他们家的船。
“这些船会拍卖的是吗?我想拍的话要怎么做呢?”
沐云河有种感觉,她很早就说过想要收割相家的便宜船,苏江宁大概是为了给她打听消息才去的海关。
海关是社会上公认的肥差,要进去可不容易,何况苏江宁还是个外来人口。
苏江宁告诉她,船舶没收分两种,一种是行政没收,一种是刑事没收。
按照案件的审理过程,相家船也会被分为三类,与走私、运毒案直接相关的、间接相关的和无关的。
直接相关的申请法院扣押,间接相关的由海关扣押,无关的则暂时封存在港口,等待案件的进一步审理,看后续需不需要被罚没财产。
沐云河有听没有懂,她问:“没收了以后怎样呢?”
苏江宁说:“没收了以后走程序拍卖。”
沐云河:“拍卖的话,社会上的所有人都可以去买?”
苏江宁:“理论上是这样。”
沐云河:“这样买船的话,是会贵还是便宜?”
她想总归是便宜的吧?犯罪分子的船呢!
苏江宁:“起拍价是不高。”
嗯,起拍价不高,那就是一旦竞拍的人多,拍上去了,那就高了……
沐云河的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买啥都够了,唯独买船不太够。何况她想买的还不止一条船。
苏江宁很懂她的心思,直白地说:“你现在想也没用,等进入竞拍流程就知道了,我会和你说的。”
为什么苏江宁知道这么多,而她总像个小白。难道不是她要买船吗?
沐云河甚是不服气。
所以苏江宁上班时,她就泡图书馆,逛书店,抱了厚厚两本《拍卖法》和《海关法》回宾馆啃。
当然,她没有法律基础看不懂,只能读个大概,自娱自乐。
之后的一些日子里,读着读着,她忽然冒出了一些邪恶的想法。
趁着互联网还不够发达,会竞拍船的大多数是本地人,她来散播一把谣言,让潜在的竞争者知难而退怎么样?
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苏江宁时,苏江宁的表情介于一言难尽和不想评说之间。
该夸她有创意呢,还是异想天开。
最主要的是,苏江宁在考虑了一下之后,打心眼里认为是有可行性的。
之所以会想出这个损招来,乃是沐云河十分了解当地船老板的习性,就是比较迷信。
新船下海要请女性作法自不必说,平时出海前也爱请人卜天算卦,婚丧嫁娶更是要把个日子挑来挑去,对吉凶极为在意。
如果传个话,说相氏即将拍卖的船上发生过命案,又如何呢?
本来在相家刚出事那会儿,坊间已是各色各样的传闻都有,传命案的也有。本来要不是沐云河营救及时,赫号上也是要背人命债的呀。
再说了,相天逸和他老子能去蹲局子,难道不是她沐小姐的功劳?
她又一口吃不下相氏所有的问题船只,只想便宜地从里面采购一些,有问题嘛。
过年时,她和苏江宁各回各家。
这是一年来她和苏江宁头一次分开,竟然还有点不习惯。
对苏江宁的家庭背景,她一直很好奇,但苏江宁不说,她也没有问。
苏江宁刚来黄沙岛时,她以为他只是待个短期,结果苏江宁留的时间越来越长,让沐云河诸多揣测。
记得在申市时,他们去拜访华新社的分社长,当时分社长还反过来要给苏江宁送礼,让他带东西给他爸。
所以,他应该是有挺厉害的爸爸的,可是他爸爸不管他吗?
沐云河想,她的父亲也不怎么管她。
某种程度上,他们还挺有共同点。
但终于这么过了一年后,苏江宁说他爸要他回去过年。
沐云河听了心里一阵羡慕:原来他爸还是管这个儿子的。
此时,她和苏江宁已经很熟了。她差点把心里藏了很久的那个问题拿出来问:陆花妹是谁?
到了这会儿,让苏江宁知道她当初跑到他房间去翻笔记本也没什么,苏江宁也不会对她有意见,更不会生气。
但她还是没有问。
她想自己还是应该懂得一点分寸,不要打探。
和苏江宁分别后,她在小年夜回到了黄沙岛。
小岛上格外热闹,去陆上打工的人们这时候也都回来了,到处是喜气洋洋贺新春的氛围。
相家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倒了,本来掀起了轩然大波,可时间一长,也不过是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曾经在相家船上做事的人纷纷找到了新工作,要么被别的船老板招募,要么转行做别的去,再不行,大包一扛到陆地上卖力气去。
趁着这一波,沐云川也招了好几个昔日的兄弟,现在他大小也算个船老板了。
新年里沐云河组织小学聚会,一帮人直接拉到对面县城里的卡拉OK。
有些同学第一次唱卡拉OK,流行歌全不会,唱些《团结就是力量》《涛声依旧》之类的老歌。也有的同学很新潮,首首流行歌曲都会唱。
沐云河不唱歌,张罗着给大家点饮料瓜子零食。
很久不见的丁成挤挤挨挨到她边上。这时的丁成已经是个一米八高的大小伙子了,小学毕业后他没有再读书,而是直接帮忙家里的小生意去了。
此时见到昔日女同桌,就很有些激动。
一年多没见,她变得更漂亮了。比以前,更有女人味……
小伙儿春心勃发,想找些话题,自然就想到了半年前的相氏走私案,听说女同桌还是当事人。
刚蹭到沐云河身边,还没等张嘴,沐云河已经发现了他。
“丁成,你最近在干嘛呢?”
丁成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比小时候害羞了很多:“嗨,老样子。你在干嘛呢?”
沐云河回答得很爽快:“我在读书啊。”
丁成说:“哦哦,对,你在省十四中,好学校。”
便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眼看沐云河一页一页翻着酒水单,他鼓起勇气:“听说之前,刀疤子那个走私案和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