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元柔最开始由着萧淮笙去了,后来天更暖和贴着萧淮笙她会被热醒就将他推开,自己退到墙角去睡。萧淮笙心里更五味陈杂,他白给司元柔当暖炉当得还挺高兴,被她用不上后反而有了怨气。
春夏交集之时,司元柔好几次夜里被萧淮笙抱到热醒要换床,她不跟萧淮笙睡了结果都被劝了回去,于是两人的被子和衣衫越穿越薄以求凉爽。
萧淮笙换成薄的寝衣没有明显变化,他的寝衣是玄色无论薄厚都看不出来,但司元柔不一样。她好几种颜色的寝衣,如果穿白色薄纱似的寝衣,里面红色的小衣若隐若现,萧淮笙目力好他不是故意去看也几乎看全了轮廓。如果司元柔穿红色寝衣里面也是红色那他就看不见,只在抱着司元柔的时候摸到布料边缘起伏,如果里面是蓝色绿色,那红色也会透。
萧淮笙想试着提醒司元柔,但不知如何开口才显得不冒犯她,又怕说了之后她羞涩地离开,再不给他抱,于是萧淮笙一直隐忍不发,纪行云说他又上火了。
司元柔说道:“给我也来一份降火药,我好热。”
纪行云默默瞧了萧淮笙一眼,没戳破他,只跟司元柔说她不用喝,“心静自然凉。”
天气越发炎热,司元柔又日日在萧淮笙身边难免被波及,她想着哪日再被热醒一定要跟萧淮笙分开睡,哪怕她扯着单子睡地上也行。萧淮笙尚不知司元柔的打算,而一场雨也解了司元柔的燥热,她夜里又在萧淮笙身边睡得安稳了。
然而小雨连绵一直不见太阳,屋子里潮湿也不是办法。萧淮笙望了望天,说道:“今年是个多雨年,百姓地里的收成应该不错。”
萧淮笙还关心民生之事,司元柔有些意外,她一直当萧淮笙沉浸于战事兵法不懂五谷耕种等等。她回忆起前世这一年大元确实下了许多雨水,几乎没有干旱之地,但过犹不及,她记得与南元的边境发过一次大水冲坏了周边的城镇,尤属宁城受灾最为严重。
那场雨突如其来谁也没料到会有那样史无前例的大雨降下,堤坝承受不住洪水倾泻各方,大大小小的城镇陆续受灾,淹死不计其数的黎民百姓,田地、屋舍、牲畜就更不用说了,后来流民无家可归又四处逃难,一时间南方动乱不堪,萧彦被派去治理,安置流民才渐渐好转。
司元柔越想脸色越沉,萧淮笙问她怎么了,司元柔不能直接告诉萧淮笙前世之事,又无法对即将到来的洪灾漠视。她明明知道天灾将至,却视若无睹眼睁睁看着那些百姓重蹈覆辙必定一辈子良心不安,“叔叔,你说这雨会不会带来灾祸?”
“不会。”萧淮笙见司元柔神情严肃紧绷,真当她遇到了多大的难题,结果她只是担心小雨,萧淮笙不禁轻笑起来,“这雨给百姓浇浇地刚好,连块儿石头都冲不下来。”
萧淮笙当成了此时正在下的雨,司元柔说的确未来的暴雨,两人没对上萧淮笙自然无法理解。
可真要司元柔解释她也犯难,她不能解释自己的预知之力也一直隐瞒她有前世,就怕惹来莫须有的麻烦。
“现在的雨小,以后万一变大了该如何,不如让皇上新修几个堤坝?”司元柔提议道,尽管她自己也觉得不切实际,尤其是赶不上宁城大雨来临。
萧淮笙果真轻笑司元柔天真,“修建堤坝本就是大工程,不是几个月能修好的。堤坝建成之后每年地方官都会维护又要消耗人力物力财力,一般不是真被毁坏彻底,就修修补补接着用。”
司元柔脸色更加为难,萧淮笙问她到底遇到什么事,她一个深闺小姑娘竟然突然关心修堤坝,且也不是好奇随口一问的样子。
“我……做了一个梦。”司元柔低声说道,脑子里飞快地组织瞎话,“梦见八月宁城来了一场暴雨,十日不停,把霞城和周边的城都淹了。”
“宁城?”萧淮笙想了想宁城离京城多远,基本跨了多半个大元,“你去过宁城?”
“没有。”司元柔老实地否认,萧淮笙紧接着追问,“那你怎么会梦见宁城?你确定没记错?”
司元柔硬往回圆,“是梦里听别人告诉我的,地名说的就是宁城,洪水淹死了好几千人。”
萧淮笙也不禁严肃起来,他曾经路过宁城,那里靠近江河,夏日雨水确实比北方的京城多一些,那的气候湿润温热适宜栽种水稻和一些只在温暖地域生长的水果,往年也真的有小规模发水但不至于淹城,最多路几日不好走等雨停了就好,尚不至于死几千人。
他更倾向于司元柔做梦迷糊了,“那只是个梦,你别多想了。”
“那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司元柔争道:“就算梦是假的,以后没有水灾,那让朝廷给百姓修一修堤坝,疏通河道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她说的没错,萧淮笙也不能否认她的好意。
司元柔恳求道:“叔叔,你跟皇上说说此事,你能见他给他提建议,皇上哪怕肯考虑一下也好。”
至于修不修以后还可以再想办法催催皇帝,好歹能挡一些是一些,别人那么多百姓受苦。
萧淮笙默不作声,司元柔语气骤然沉下,“是不是因为我是女子,谈论国事都是短见,你们根本不当回事?”
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哪怕跑到对淮王府态度还不错的皇帝面前苦口婆心劝说估计也会被当成胡言乱语之人赶出来,尤其她说的是天灾估计会被当成不详的诅咒,日后真发生了要反过来怪她。
因此她只敢把这些话告诉萧淮笙一人,求他去告知皇帝。可萧淮笙也不把她的话听进去,司元柔难免心里有气。
萧淮笙紧忙解释,“跟你是女子无关,我还在想能不能修,主要是国库银两紧张,恐怕难以拨来修堤坝。”
司元柔语气稍稍缓和,她方才也是一时间太急了,冷静下来后说道:“如果国库不够,让朝廷官员挨个捐一波也能凑出一些,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咱们府里就能拿出不少银子,捐出去当给叔叔积福。”
萧淮笙初时真的只当司元柔好奇随口说说,未料她很认真地跟他商量,甚至着手要干,尤其是为他积福更令他触动。
“一个梦而已,你不要紧张。”萧淮笙劝劝司元柔,她愁得眉头都团在一起,让他见了不忍。司元柔坐到萧淮笙的身边,拉着他的手软声软语求着,“叔叔,你去找皇上说说吧。”
萧淮笙哪里能拒绝,司元柔这么想修他一定能说服皇帝,不论如何都要满足司元柔的心愿,更何况她没有坏心眼一心做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