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彦叩首,“父皇,儿臣知罪。”
皇帝心情复杂,看向萧彦的眼神也说不出的失望。他指责萧彦亦是反思自己,儿子教成这样他当父亲的怎么会没有责任?可他想不到自己哪里不妥,将萧彦养成这幅样子。他在允许的范围内对萧彦还算和顺,某些事儿上尽量顺着萧彦的心意,比如他的婚事。
难道真如萧淮笙所说,萧彦是被惯坏了,考虑问题不知利害?
父皇久久不出声,萧彦心慌,“父皇……您保重身体。”
皇帝垂眸,萧彦大体来说还是个好孩子,只在婚事上犯糊涂,为了司家大小姐。其实皇帝真看不出司映洁哪里出彩,偏偏儿子像猪油蒙心。
“欸……”
他一叹气,萧彦更愧疚,“父皇,儿臣真的知道错了,您千万别气坏自己。”
皇帝见儿子纯真的模样,渐渐心软不愿苛责,但司家的婚事属实糟心,“朕看你跟太子妃的婚事……不如想个办法毁了吧。”
尽管已经赐婚,要悔婚也不是没有办法,比如太子妃病了殁了之类的,不过皇帝尚不至于为了自己儿子去害别人家女儿,具体如何悔婚还得细细思量。
“不行!”萧彦激动地反驳,差点儿撑着身子站起来。
皇帝被这样强烈地忤逆,当然不会有好脸色,“跪下,朕让你起来了吗?”
萧彦又不甘愿地跪下,不敢在父皇面前嚣张,膝行几步,“父皇,儿臣什么都能应您,唯独与洁儿的婚事不能没有。”
“逆子!”皇帝狠狠闭了闭眼,一个女人罢了竟让萧彦如此上心,怎堪日后为君。幸好萧淮笙提醒,不然皇帝还像往常一样对自己儿子怎么看怎么顺眼,继续惯着他了。
“你真就认定了那个女人?”皇帝最后一次审问萧彦,萧彦坚毅地点了点头,皇帝再不甘心也认了,“行,你自己非要娶的女子,你别后悔,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嫌丢人。”
萧彦闷闷不说话,虽然失礼,但比顶撞皇帝好。萧彦曾幻想过自己该娶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为妻,他见过后宫诸多女子,她们有各式各样的特点,但把这些怎么拆分组合萧彦都不满意,直到那年春日阳光正好,明亮的日光穿透树枝与花瓣,在柔和的光晕中他看到了个姑娘,那一瞬间萧彦知道就是她了。
萧彦说不出那姑娘什么地方和他心意,但似乎就是哪哪都好,他坚持如此久,无论如何都没有放弃的道理,“儿臣不后悔!”
儿子是个愣的,皇帝改不了他的选择,只能尽量将人往正途上引。他再活几年应当不成问题,希望在太子继任之前能将他教导好,“朕安排了刑部尚书李鸣绩带你,你跟着去查案子。”
萧彦想着皇叔动作真快,为了司元柔色令智昏,但他刚惹了皇帝生气,没敢反对,“儿臣遵旨。”
“在刑部,你放下太子身份,就是个普通狱卒懂吗?”皇帝狠狠拍上书案,“为君者若无大才,善用人才也可。而你要学的就是明辨是非,看人看物都求一个准字,谁善谁恶你且好好分辨。”
“还有你那未来岳丈,让他跟你一起去,拿出点儿看得过去的功绩,将功补过吧。”
萧彦乖顺应承,问道:“父皇,那儿臣何时大婚?”
“开春吧。”皇帝说着叹气,他真是看不懂儿子。他以为将儿子教得不错,没想到他犯起糊涂气死人。拖着婚事不想成亲的是儿子,现在眼巴巴又要成婚的也是儿子,中间还换了回人,闹心。
“还不去刑部上任?”
萧彦愣住,“现在?”
皇帝神色不耐,萧彦赶紧行礼,“儿臣这就去,儿臣告退!”
萧彦一走,皇帝身子泄力,疲惫地靠在身后椅子上,阖上眸子。
“皇上。”章德端着热茶,赶紧放下查看皇帝情况,“保重龙体啊!”
“是朕做得不好吗?”皇帝半眯着眼,眼中血色显而易见。
“皇上仁政,勤政,是历来少有的明君。”章德陪伴皇帝许多年,一切都看在眼里,实在不忍皇帝自责,“皇上深受百姓爱戴,切勿妄自菲薄。”
“那为何朕养出这样的储君?”皇帝不解,只有一个离谱的想法,“是报应吗?没报应在朕身上,而是留到了下一代。”
因为他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累及子孙。
章德拍了几下嘴,“哎哟,皇上您金口玉言,可不能这样说!”
“太子也没有那么不好。”章德接着劝慰,“殿下还年轻,年轻人谁没个考虑不周全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您别心急。”
皇帝不知被安慰到没有,章德不敢多说,一时间书房中寂静无声。皇帝看着桌上堆砌如山的折子,渐渐缓过来,拿起一封新的折子看起来。
结果,又是关于司文定的,折子上说司文定乃忠烈之后,手足,教养子女治家有方,又勤恳效力朝廷多年却默默无闻,于家于国都劳苦功高,请求给司文定加爵,封妻荫子。
皇帝冷笑一声,用朱笔画了个大叉,感慨,“有些人,活着还不如已故的。”
章德心想可不是嘛,要是太子娶司元柔,哪有这么多烂摊子。
司元柔听完二房一家不落好,她心情特别好,小跑到萧淮笙身边,“叔叔,我想让纪先生帮忙看看香料,您替我问问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