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咧着无牙的嘴一张一合,眼睛现在不再是一条细缝,已经大了些,乌溜溜的黑眼珠转过来,与她目光遇上,嘴好似又咧得大了些。
卢希宁忍不住跟着他笑,拿起拨浪鼓对着他摇了摇,他似乎更加兴奋,眼神追着拨浪鼓,鼻子里哼哼唧唧,小拳头在面前乱舞。
两人逗了他好一阵,直到他打着呵欠累了,依依不舍把他交给奶嬷嬷去喂奶,让他睡觉。
觉罗氏轻轻摇晃着悠车,笑着问道:“听说你那个庶妹来了?”
卢希宁嗯了声,也没有隐瞒,说了她的来意:“我已经让行墨送她回去了,话不投机也说不下去。”
觉罗氏听得眉毛直扬,“你应付得很好,说起来吧,她也是为了生母,为父母的多了去,端看自己有没有那本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想不通的话,以后你也别搭理她。”
卢希宁笑着应了,觉罗氏没再提卢婉宁,与她说起了宫里的事情:“听说皇后娘娘生了重病,你说才立后多久,唉。后宫今年进了很多新人,郭络罗氏姐妹一起被选进了宫,姐姐还是寡妇,没有封号,妹妹得宠被封为了宜嫔。这次皇上一口气封了许多嫔,惠嫔你可知晓?”
卢希宁好似听过,惠嫔生了两个儿子,前面一个没了,现在活着的儿子,算是皇上活着儿子中的长子。
觉罗氏说道:“惠嫔也出自叶赫那拉氏,不过与我皇玛嬷孝武烈皇后才是同一宗,因皇玛嬷一支现在没落了,想方设法在与府上连宗。这女人有了儿子啊,就要开始想东想西。前面的事情我本来管不着,与老不休也不想说话,说了他也不会告诉我。可有了长生,不得不为他多想一些。等老大回来之后,你跟他说说这事,亲可不能随便连。”
卢希宁惊讶万分,压低声音道:“额涅,可是皇上已经立了太子啊。”
觉罗氏撇撇嘴,讥讽地道:“得提早防患于未然,太子算什么,皇上才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太子立太早可不是好事。当年汗玛法临终时传位于十四叔睿亲王,最后他还不是照样没有能继位,皇玛嬷也被殉了葬,阿玛到死都耿耿于怀于此事。宁宁,皇家的父子兄弟关系不值钱,再不值钱,也好过外人。皇家自己可以杀得你死我活,外人万万不能伸手。这妄心都是一点点生出来的,像我阿玛一样,看到十四叔摄政,权倾天下,他也想尝尝权势的滋味。十四叔没了,他不是不知晓其中的厉害后果,可是他想赌一赌,要是成了呢?”
卢希宁听得连声叹息,虽不太懂其中弯弯绕绕的关系,不过她知道派系斗争,卢兴祖就是因为拯斗而亡,太过残酷惨烈了。
傍晚纳兰容若回了府,卢希宁想到两人还在冷战,虽不想理他,不过大事要紧,起身正准备开口,他先对着她笑了起来,飞快脱下衣衫随手一扔,上前抱紧了她:“宁宁,对不住,都是我不好。”
卢希宁顺势蹬蹬瞪下了台阶,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错,能改正就算了。你先去洗漱,我们先吃饭,我还有正事要与你说。”
纳兰容若顿了下,连着打量了她好几眼,说道:“你都知道了?”
卢希宁莫名其妙看着他,问道:“知道什么?”
纳兰容若摇摇头,“算了,我们先吃饭。”
吃完饭消完食,两人回屋洗漱后,纳兰容若穿着宽松的常袍,大马金刀坐在榻上,拍着自己的腿笑道:“宁宁,过来,让我好生抱抱你。”
卢希宁翻了个白眼,说道:“爷,你今天撞邪了?”
纳兰容若笑个不停,拉着卢希宁坐在怀里,用力亲了她一口,说道:“我没撞邪,是撞了神。你要与我说正事,我等你先说,说完之后我再告诉你。”
卢希宁将觉罗氏的话说了:“额涅的担心,我觉得有一定的道理,你去与阿玛商议一下。”
纳兰容若凝神沉思之后,低声说道:“皇上还年轻得很,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阿哥皇子,阿玛不会蠢得这般早就站队。不过我会与阿玛仔细说说,你不要管这些。”
卢希宁想想也是,她不懂朝政,也就不乱发表意见。
纳兰容若又笑起来:“宁宁,你猜我今日为何高兴?”
卢希宁摇头,纳兰容若呼出一口气,说道:“我要升官了,从三等侍卫提到一等侍卫。虽说还是侍卫,我还是很高兴,因为这是我努力得来的。还有,我编撰的《通志堂经解》,也已经全部完书。”
“呀,真的要恭喜你。”卢希宁真心实意替他开心,回头笑靥如花看着他:“你真的很厉害,文武双全,不管在什么位置上,都能做到最好。”
纳兰容若听得心花怒放,不断亲吻着她的眉眼:“宁宁,这也不是最重要的事,今日我一整天都在想着昨晚的情形,与你争吵后,我真是全身都不得劲,你不理会我,心里空荡荡,饭食是咸是甜都不知晓。我在琢磨着,是不是我错了。”
卢希宁马上说道:“当然是你错!”
纳兰容若从善如流点头认错:“后来我想明白了,皇上升我官的时候,我真心实意感到开心,就说明我也是凡夫俗子。我喜欢□□细的饭食,锦衣华服,不过再普通寻常的男人,以前我太高估了自己。如果我真不与你行房,如果我真废了,那时不敢保证还能如现今这般想。”
纳兰容若呼出口气,搂着卢希宁的手紧了紧:“宁宁,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生过病,你也差点没了,我们都是经过大难之人,以后就该有享不完的福了。哪能因着未发生之事,成日杯弓蛇影,畏首畏尾。”
卢希宁拍拍他的手,得意朝他直晃脑袋:“孺子可教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两句我用得对吧?”
纳兰容若笑了起来,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卢希宁眉眼间,气息不稳呢喃道:“宁宁,我想进去,长埋在里面过冬。”
卢希宁不怀好意掐了他一把,然后朝他呲牙:“不好意思,红灯,停!”
纳兰容若嘶声吸气,闻到若隐若现的血腥味,瞬间明白了卢希宁话里的意思,倒在榻上哀嚎道:“我恨昨晚的自己!”
第五十一章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