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清穿)——映在月光里
时间:2022-02-08 09:12:20

  纳兰容若厚着脸皮陪笑,不断作揖道谢,唤来行墨叮嘱了几句。

  卢希宁伏在桌上,一笔一划写得极为认真。她每天都要写一百篇大字,有纳兰容若教导,她的字进步得很快。最开始只能画团黑,现在描摹得已经非常端正。

  她不求字写得有风骨,只求端正工整易认,最重要的是,字能写得小一些。论文字数太多,她怕写太大,得写出砖头那么厚的巨著。

  张婆子轻手轻脚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少夫人,行墨前来求见。”

  卢希宁抬起头,惊讶了片刻,说道:“你让他进来吧。”

  张婆子应是,出去领了行墨进屋,卢希宁问道:“怎么你一人回来了?”

  行墨将点心匣子放在案桌上,躬身说道:“回少夫人,爷今儿个在徐学士别苑,吃到一道点心,念着少夫人估摸着喜欢吃,便要了些,差奴才快马加鞭送了回来。爷让少夫人不要担心,爷不会多吃酒,也不会与别的姑娘不清不楚。”

  卢希宁哦了声,原来还有别的姑娘,她顺手打开了点心匣子,说道:“我知道了,多谢你。”

  行墨道不敢,问道:“奴才还要回去别苑,少夫人可有什么话要叮嘱,奴才回去好带给爷。”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又是朋友间吃酒而已,卢希宁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叮嘱他的话,便摇了摇头。

  行墨愣了下,见礼后退了出去。

  匣子里用棉布裹了一层,冬日虽然寒冷,点心看上去仍然酥软。卢希宁拿起一块做成花样的尝了尝,细腻又清淡,比豌豆黄要清淡可口。她吃得眉开眼笑,连着吃了好几块,擦拭干净手之后继续写字。

  没多时,行砚又来了,这次他送了一道东坡肉回来。装在钵子里的肉重新在厨房热过,打开盖子还,肉香夹杂着黄酒的香气扑鼻而来。

  她盯着红亮诱人的东坡肉,看了好一阵,抚摸着肚皮,还是没忍住,拿筷子夹了一小块送进嘴里。肉入口即化,一点都不肥腻,唇齿生香,连着吃了好几块才舍得放下筷子。

  行墨行砚来回跑了两次,除了吃食之外,甚至还送了根树枝回来。

  卢希宁拿着树枝左瞧右看,在她眼里,这就是一根没有用的枯枝,怎么都想象不出来,纳兰容若口中所说的奇秀。

  因为纳兰容若不断送东西,卢希宁在他回来时,一百篇大字还没有写完。

  “宁宁。”一进屋,纳兰容若就迫不及待扯下大氅,脱掉夹衫,上前将她拥在了怀里。

  卢希宁被他勒得透不过气,笑着哎呀直叫唤,伸手去推他:“快松开些,我晚上吃多了,等下别吐在了你身上。”

  纳兰容若手一松,不过仍然抱着她不放,伸头看去,问道:“怎么晚上还在写字,你是在等我吗?”

  卢希宁说道:“下午我与额涅在射箭玩,没有写字,晚上要补上。你吃了多少酒,头疼吗,要不要先去洗一洗?”

  纳兰容若抱着她到塌几上坐下,说道:“我没吃多,头也不疼,等下再去洗,你让我先抱一阵。晚上我哪有心思吃酒,一直在想着你,宁宁,你放心,我不会对不住你。”

  卢希宁笑个不停,说道:“你先吃杯茶,身上的酒气太重了。我没有不放心呀,行墨回来说过了,你说不会多看别的姑娘一眼,我相信你。”

  纳兰容若抬手闻了闻,站起身说道:“我还是先去洗一洗,身上酒味太重,别熏着了你。”

  他去净房洗漱,卢希宁继续回去坐下来写字,等他洗漱好出来,她的字已经写完,正在收拾案桌。

  纳兰容若上前接了过去,问道:“宁宁,点心与东坡肉好吃吗?如果你喜欢吃江南菜,我便去托徐先生,请他在江南帮我寻个好厨子回来。”

  卢希宁说道:“不用那么铺张浪费,平时家里的饭菜已经很好了。”

  纳兰容若边收拾边凝望着她,收拾好之后,见时辰不早,拉着她上了床,抱着她细细说起了今日前去应酬之事。

  “宁宁,我看到好玩的,吃到好吃的,首先想起的就是你。”

  卢希宁依偎在他怀里,笑着说道:“我晚上陪着额涅吃了很多饭,又吃了很多你送回来的点心与东坡肉,现在还有点儿撑呢,多谢你。”

  纳兰容若手覆上她的胃,一下下替她轻轻揉着,温声道:“宁宁,阿玛纳妾,额涅肯定又会难过,幸好有你陪着她。不过宁宁,你先前也说过,阿玛是阿玛,我是我,我不会做出对不住你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多想。”

  卢希宁沉默片刻,抬头直视着他的双眼,认真地道:“我真没有多想,你也别多想。现在你说的话,我绝对相信你是出自于真心。至于这份真心能有多久,谁也无法预料。我不会因为没发生的事情,就开始胡思乱想。至少我们现在彼此喜欢,这已经足够。不过,容若哥哥,我求你一件事。”

  纳兰容若亲吻着她的额头,宠溺地道:“宁宁,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卢希宁说道:“以后不管是谁变了心,都不要口出恶言,不要如额涅与阿玛这般,彼此憎恨厌恶。我们到时不要再见面,反□□里这么大,你可以住到渌水亭去,互不干涉彼此的生活。我不会帮你管家理事,更不会帮着你操办纳妾的酒席,还有,我不要与莫名其妙的人互称姐妹。”

  纳兰容若的脸黑了下来,只一听到她要与他分开,就觉得胸口堵得喘不过气,手移到她腰上,将她用力抱在了怀里,咬牙道:“什么叫不管谁变了心,我能保证自己不会变心,你也不许变。今晚我一次次让人回来,你都没半句对我说的话,真是气煞我也。”

  卢希宁瞪圆了眼,怪不得行墨行砚离开时都要问她,有没有什么叮嘱他的话。

  她冲他嫌弃地翻白眼,嘟囔着道:“你都这么老了,冷不冷热不热,不要饮酒过量,喝多了会喝死人,你难道不知道吗,还要我告诉你啊?再说,你前面可是说什么都会答应我,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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